梵一是被哭声吵醒的。
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发现那个孩子坐在地上嚎啕大哭...挣扎起身后,她只感觉到后背有些刺痛,身上倒未见明显伤痕。
没记错的话,方才滚下山坡时是陈大人护住了她和那孩子的脑袋!
她满眼焦急地朝四周搜寻,只见陈亦行躺在距离她不远的草地上..
“大人!”
梵一顾不得后背的疼痛,踉踉跄跄地奔过去。
陈亦行伤的极重,被剑刺中的肩头仍是流血不止,额头又因滚下山而被磕破渗血,脸上还沾了不少淤泥,泥与血混在一起,显得尤为狼狈。
这一幕落在梵一眼里,触动心弦!
眼前的人仿佛与记忆中那个受伤的大哥哥重叠...
梵一颤抖着手探了探他的鼻息,虽然气息微弱,却未消失。
她稍稍定了心神。
这时候,在一旁大哭的孩子也逐渐停止了抽泣,他伸出小手怯生生地拉了拉梵一的衣角,小心翼翼地开口:“姐姐...大哥哥怎么还没醒?呜呜呜,都是六儿不好...”
唉,这孩子哭的眼睛通红,看来是真的被吓到了。
“你叫六儿是吗?”梵一抚了抚他的头,“别哭了,大哥哥没事...”
“姐姐骗人,大哥哥一动不动的,一定是死了呜呜呜...”
得,哭的更大声了。
梵一扶额,转头望向陈亦行,扯扯他的衣角,“大人,您快醒醒吧...”
躺在地上的陈亦行似是听见了她的话,睫毛微颤,咳了两声后,微微挣开了双眼——
“吵死了。”
有些人开口,震慑力就是与众不同的,边上的六儿立马止住了哭声...
梵一见他醒来,惊喜之色飞上脸颊,“大人您醒啦!”
她将陈亦行扶起,感觉到他此时虚弱的很,便顾不得男女之礼,让他靠着自己,作为支撑...
“大人,怎还未见顾大人带人来寻我们?”
陈亦行皱眉,语气肯定:“顾之渊那个蠢蛋,一定是被人用调虎离山之计引开了。”
“可大人这伤...”梵一担心他撑不了太久,现在更不可坐以待毙。
她望向边上的孩子,开口询问:“六儿,你家在这附近吗?”
“嗯!”六儿的大眼睛亮闪闪,睫毛上还挂了几颗小泪珠儿,“我家就在前面,爷爷在家种了好多草药呢,姐姐跟我走吧!”
果真是,天无绝人之路呐!
扶着陈亦行走了好一会儿,梵一的额头沁出不少汗珠...
“小尼姑。”陈亦行虚弱的声音响起,“我看那日在普乐庵,你一人背起缘竹师父,力气不小呐?”
这人都伤成这样了,还有心思调侃她!
“出家人皮糙肉厚的,比不得陈大人千金贵体。在庵中每日都要劈柴挑水,自然是长了力气。”
闻言,陈亦行舒了口气,“如此,那便麻烦你了。”
话音刚落,梵一觉得肩上一沉,只见陈亦行双眼紧闭,昏倒在她肩头!
?
梵一咬咬牙:罢了,怎么说陈亦行也是为了救她才受这么重的伤。
背就背,她有的是力气!
*
陈亦行醒来的时候,已是躺在软塌上,肩膀和额头都已上好了药,包扎了起来。
他望了望四周,看来这是一间简陋的竹屋,软塌上的麻被也是极粗糙。
自己大概昏睡了很久,此时屋外的天都暗了下来,但却有阵阵药香随着微风飘进屋内...
没过多久,他看见一个倩影端着药碗走进屋内。
“陈大人您终于醒啦!”,梵一进屋便看见陈亦行睁着眼睛,满眼欣喜:“正好,把这药喝了吧。”
陈亦行伸手接过药碗,眼睛却是盯住眼前的人。
这丫头,双眼充满着红血丝,脸上疲态尽显...
“我已无碍,你去歇会吧。”
梵一也很想休息,可后背的刺痛感愈来愈甚。
方才背着昏倒的他行走时,后背的骨头好像随着她走的每一步而生生裂碎一般...
“我不累。”她轻咳一声,故意扯开话题:“大人,您昏睡快一天了,饿了吧?六儿爷爷温了饭菜在厨房,我去给您端过来!”
说完便一溜烟地跑出屋外...
*
与此同时,后宫的承华殿内——
姜皇后身着金丝霞帔,头戴凤珠翠冠,神色悠悠站在玉桌前,纤纤玉手拿着小巧的花剪,细细修剪那插在琉璃花樽里的金菊花…
屋外的一内侍进殿禀告,“娘娘,太子殿下来了…”
话音刚落,李容便脚步匆匆的踏入殿中,见到姜皇后就是一跪,语气里充满焦急:“母后!您是不是…”
询问的话还未出口,姜皇后转身,露出精致的脸庞,那保养得益的肌肤通透似雪,丝毫看不出岁月的痕迹。只是那双杏眸冷如冰霜,堪堪一眼便吓得李容不寒而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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