疫苗

“啊，”路西突然有些结巴，张了张嘴。

利维坦石榴色的眸子像是将夜晚的墨色全部吸了进去，没有波动也没有光。

路西没有再继续刚才的话题，“你那里有曼德拉草吗？”

“你要给这些兽人用？”利维坦眉心一蹙，泛着墨色的瞳孔恢复了红宝石的色泽，“我说过曼德拉草对天花没有用。”

“嗯，我知道的，但毕竟是灵药，还能吊一口气，”路西表情讪讪的。

“你以为我有多少曼德拉草可以给你挥霍。”利维坦表情嘲讽。

路西垂下眸，有些生气又有些失望，在他这里什么灵丹妙药都比不上人命，虽然知道这种想法在这个时代很可笑，但路西不想改！

“早点休息吧。”利维坦抬脚离开，脚步微顿，“即使我真的有，也不会用在这群兽人身上。”

留在原地的路西攥着拳头，脸色难看，什么患难的伙伴，统统忘得一干二净！

路西做了一晚上被利维坦冷嘲热讽的噩梦，晨起睡梦朦胧中一段深埋在原主记忆中的片段突然涌现。

成年的精灵族是不会生病的，他们相对于人类近乎不老不死，只有…才会让他们不得不生病…

路西坐在床上，渐渐清醒、若有所思。

一早兰德就把马车送了过来，几人远远的在路口集合。

里希特充当了马夫，西蒙和西奥多作为护卫，利维坦披着黑色的斗篷也跟着上了马车。

路西抿着唇，犹豫许久还是和盘托出，“事先说好，离开领主府系统就没办法帮我了，之前用的隐身、瞬移都没办法用了。”

利维坦倚在墙壁上闭目养神，不做反应。

路西有些摸不准他在想什么，一时间又开始担忧如何在厄尼斯特那里蒙混过关顺便还能把牛骗过来。

折腾了一上午，后半段的路程上路西一度以为自己会被颠死在车上，反观利维坦一动不动从始至终平稳的坐在马车上。

路西拿出手帕擦着额头上的汗水，祈祷着快点结束旅途。

密闭的马车里近乎糜烂的幽香越发浓郁，利维坦皱着眉，伸手将窗子全部推开，风吹进来，香气稍微淡了些许。

路西丝毫没有察觉到什么幽香，抵达罗兰时正值正午，路西意料中的会受到拦截、西罗领主不许入城的事情并没有出现，门口连守城的护卫都没有，里希特径直驾驶着马车向城中心驶去，浓重的令人作呕的味道从车窗外一点一点的涌了进来，路西顾不得热猛的关上了窗子。

作为希尔瑞四大城之一的罗兰城，同样也没有修建厕所，除了主路上没有看到明显的金坷垃，道路两侧四处都是，路西紧蹙着眉，这样的卫生环境，太容易滋生瘟疫了。

马车穿梭在罗兰城算得上宽阔的街道上，主街道两旁矗立着鳞次栉比的小型城堡还有一些精美的民宅、巍峨的教堂伫立在罗兰城中心，马车经过时教堂斑驳的窗子上折射出五彩的霞光……街道上成群巡逻的士兵全副武装穿梭在民宅间，路西眼角余光撇见一个巷子里有平民被绳子套住脖颈从巷子里被拖了出来。

有士兵看到路西的马车过来阻拦，“什么人，下马车接受检查。”

路西蹙了下眉，从怀里掏出西罗领主的徽章、犹豫了瞬又放了回去，拿出另一块破损了半边曾代表他坎贝尔继承人的家族纹章，别在了领口，破损的另一边刚好处在士兵的视野盲区，倨傲的抬起下颌。

“我是坎贝尔伯爵的长子菲利斯，如果你现在滚的远远的，我可以饶恕你对我的无理。”

士兵犹豫了一下，坎贝尔作为女王王夫身前的红人，家族纹章是众人所熟知的镶嵌着灰晶石的十字长剑，在这个时代冒充贵族是死罪，士兵打量着路西简朴的马车、又飞速看了一眼路西绮丽的脸隐隐有些退缩。

“利廉你在做什么，快过来帮忙！”不远处一个士兵似乎在喊他，名叫利廉的士兵立马松了一口气般跑开了。

“厄尼斯特也算足够聪明和谨慎，想趁着疫病还没有引起注意，悄悄处理掉、这些染了病的人。”路西声音滞涩、垂下眸，避开了窗外的画面。

“好处是罗兰城短时间内不会引起教会和皇室的关注，连带着西罗也能有求生的机会。”利维坦张开双眼，看着窗外、眸色猩红，“有些人的死亡是必然，你只能看着。”

路西垂着头，一言不发，却默默的攥紧了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