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到四更正,云裳终于熬得事完,屋里只剩得男人鼾声如雷,不过她早已习惯了男人的鼾声,加之身体疲累,一闭眼便睡着了。
她却不知,半刻钟后一道黑影站在了榻边,漆黑的屋里,一把透着鱼腥味的尖刀伸向了睡在外侧的男人……
“啊……”
一道惨叫声在寂静的夜里响起,惊醒了半个丹花楼的人,那些打磕睡的龟奴们在惶惶然片刻后,都拿着长刀循声跑了过来。
他们听到的先是男人的惨叫,接着便是云裳的,俩人的惨叫声很快便停了,所有的人都想着完了完了,凶手向来只入没客人的房间,这会儿竟是连客人一并都杀了。
轰地一声,云裳的屋门应声而倒,差点扑灭了刚刚才点燃的火烛。
揣门的龟奴闯进去一看,却是云裳与客人皆衣衫不整地站在屋内一旁,屋内还多出三个人,其中一人是上回自衙门来的一位长得天姿国色的布衣公子,另一位则是吴妈妈安排进衙门验尸的莫家庶女,那布衣公子正执剑指着半卧在地的一位黑衣蒙面男子,蒙面男子抚着受伤的手臂,满目恐慌。
这时门外的阿束将堵着门的龟奴往旁一扒,闪身进来,并将黑衣男子脸上的蒙面巾给扯掉。
一位龟奴适时地将一盏提灯递给了阿束,阿束将灯搁在黑衣男子的面前,瞬时,男子的脸在燕巫时和莫小玖的眼前看得十分清楚。
莫小玖双目微凝:“你是宽宏?”
黑衣男子知道自己死期已至,反而心下松懈了下来,露出上颔缺失的门牙,绝然一笑,却不开口说话。
阿束蹲身一把抓住他的右手,果见宽宏的手掌心有一道长长的刀疤,拇指和食指皆有破坏型指纹。
燕巫时抱着对指纹的兴趣,亦是蹲下身,看得更细了些,见这黑衣男子的指纹正与验尸结果上所述,中指为弓型纹,其它手指皆为箕型纹。他昨晚研究了一晚上的弓型纹和箕型纹,愣是把麟风和阿束的手指给研究了个遍,就连伺候的几个丫鬟都没放过。
阿束开口道:“他便是凶手无疑了。”看向刚刚赶过来的顾县令,“大人,回衙门吧!”
凶手已抓,便是要回衙门再审了。
待到宽宏被衙门的人押出去时,丹花楼里的姑娘们个个都松了一口气。
莫小玖随着燕巫时从云裳屋里走出来时,她也重重地松了一口气,天知道她经历了什么,这接连三个夜晚,走在前边那厮非得拉着她一起藏在云裳的屋里,而云裳这几夜都有接客人,若是她一个人听墙角那也罢了,但与那厮挨在一起,听了足足三夜,这简直是要了她的“老”命!
待到她在云裳房门外边看到吴妈妈,才想起自己与吴妈妈的约定,她也料想到吴妈妈不敢在衙门的人面前掀了她是女子的身份,便走到吴妈妈的面前,低声道:“吴妈妈,我可是可以走了?”
吴妈妈看着莫小玖那一张俏生生的脸,当真是不舍得呀!但她也认得清,这般有本事的人可不是她能驾驭得了的,且她也做了保证的,不好反悔,于是点头:“可以可以,你想去哪里都成。”
阿束想起先前莫先生说过她欠丹花楼银钱,但莫先生是一个女子,她在这里当真是欠银钱吗?还是因为别的?
阿束又想着莫小玖是个没身份失了记忆的姑娘,心中为她担忧,于是待到离开丹花楼,他刻意走到莫小玖面前问:“莫先生,你接下来可有打算?”
莫小玖道:“先去衙门,看一下凶犯的审讯结果,再……”她语气顿住,这下脑子可转不动了,因为她也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要何去何从。
顾县令忙一脸恭敬地对莫小玖道:“不如莫先生留在县衙,本官可与先生慕僚之职。”
莫小玖不喜顾县令为人,自是不愿意的。
阿束见莫小玖没应顾县令的话,他转脸看向主子。
燕巫时开了尊口,对顾县令道:“莫先生为云河县立下大功,如若莫先生不愿当县衙的慕僚,顾大人理应为莫先生付些报酬。”
顾县令忙点头道:“那是应当的。”又看向莫小玖,“莫先生若真是不想当本县的慕僚,那本官便为莫先生安排些钱财,也方便莫先生出门在外有个盘缠。”
莫小玖笑道:“不知顾大人打算给草民多少盘缠?”
这话一出,着实是令人大跌眼镜,这人说话也太直了吧!不推脱也就罢了,还直问要给多少盘缠。
顾县令一时为难起来,心道若是给的多了,便漏了家底,若是给得少了,又显得自己小气,索性反问道:“莫先生想要多少?”
莫小玖更为难了:“顾大人,草民可不敢开口。”
顾县令想了想,道:“一百两银子,不知道莫先生嫌不嫌少?”
莫小玖拱手道:“多谢顾大人!”放下手后,又道,“可我不需要这么多银子,我只要二十两,其它的,想换成别的。”
原来是这套路!众人都缓了一口气,但他到底想要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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