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城边郊的山中,立着数座由回廊相连的,深蓝近黑的塔。这些塔上雕刻着奇异的纹路,每一座都精致得如同天造,而非人力能及。

其中最高的那座塔高耸入云,直触天顶。修真界常常有传言,说在夜晚登上这座塔的顶端,可以摘到星辰。

“穆师妹,阁主正在最顶上的观星台等你。”

天机阁弟子将穆晴送到了这座高塔前,便停住脚步,不再往前走了。看起来,这是个连天机阁自家弟子都不能擅入的地方。

穆晴道了谢,走入塔中。

乍一眼望去,塔中空荡荡的,只有修在壁上,盘旋而上的楼梯。

穆晴走上楼梯。

脚步才刚刚踏上,她就感觉到不可小觑的阻力。似有一股洪流迎面冲来,要将她从这楼梯上卷走,送出塔楼。

穆晴:“……”

这什么东西?阵法吗?

邀请她上楼又开阵法阻挡她,千机子师叔这样做真的好吗?

罢了,反正也拦不住她。

穆晴运起灵力,稳住身形,一步一步地攀上通往观星台的楼梯。走了没几步,穆晴就听见了摘星的叫声。

“穆晴,穆晴!”

星袍少年停在楼梯的最下方,他一往前飘,就被无形的力量吹风筝一样吹回原地。

他着急道:“我上不去!”

穆晴:“……?”

这可真是让人惊讶。

摘星是个非常特殊的伴生灵,他从来不会像别的灵体一样,被阵法和符箓所抵御。

山海仙阁到处都设有阵法。藏书阁里藏着各种秘籍的禁地,阵法更是一层包着一层。普通灵体碰一下就会灰飞烟灭,摘星却能够视其为无物,出入自如。

没想到,天机阁的阵法,竟然能挡住他。

不愧是整个修真界最为神奇的地方。

“你在这里等我吧。”

摘星不愿意,但又无可奈何,最终只能屈服道:“那你快一点。”

穆晴笑着允了他。

她运着灵力,步履如飞,不一会儿就消失在了摘星的视野之中。

半刻之后,穆晴就攀过了足足有上万阶的楼梯,到达了观星台。现在还是白日,观星台上方的天是浅蓝的,但却依稀能看见漫天的星辰。

在那微光闪烁的星辰下,是一名背对穆晴而立,身穿白色道袍的人。

他袖子和衣摆处露出一截黑色的里衣,让人不由得想到白羽黑尾的鹤。

他的面前浮着一面巨大的镜子,镜中正在回放着,穆晴在天城以剑指威胁何恒的画面。

穆晴:“……”

别放了别放了,求求你了,尴尬症要发作了。

穆晴深吸了一口气,道:

“千师叔。”

面前这人,就是天机阁阁主,千机子。

他与秦淮交情不错,水平也相当。秦淮是天下第一人,而作为其好友的千机子,则是被称为整个修真界最深不可测之人。

在原著里,未来的仙魔大战中,魔宗掀翻了山海仙阁,却不敢动天机阁分毫,正是因为天机阁有千机子在——这个可以堪破天命、预知未来的不知深浅的存在,连魔君祌琰都要退让三分。

穆晴有些紧张。

按照原著剧情,她应该是没有见过千机子,就已经死掉了才对。

可现在,她却被最有可能知晓天命和变数的天机阁阁主邀请,站在了观星台上。

之后会发生什么呢?

千机子会告知她什么事情呢?和她内心最深处的恐惧有关吗?还是和所谓的神剑有关?

……

穆晴心里装着满满的问题。

“穆师侄。”

他转过头来,不经意地打量着穆晴。

他的眼睛是琥珀色的,颜色很浅,被看着人会不自觉生出一股冷意。

“天城之事,多亏你解围。”

他道:“作为谢礼,天机阁愿赠一份答案。”

这是可以让她问一个问题的意思。

在这天机阁里,最珍贵的东西,就是答案。修真界曾有无数能人,倾尽财富,向天机阁去问一个问题,求其解答。

但有些时候,答案是再多钱也换不来的。有很多人抱着期待而来,又失望而去。

这样看来,千机子给的谢礼,算是非常珍重了。

穆晴便顺从地问了:

“千师叔,天机阁预言中的神剑之主是何人?”

千机子负着手看她,道:

“这个问题的答案不难。”

但他却没有回答:“师侄,你特地绕路来天城,就只是为了这个问题?”

穆晴:“……”

天机阁自称知天下事,千机子知道她是绕路而来,倒也不让她惊讶。更甚至,千机子很可能连她绕路的原因都清楚。

穆晴沉默了半晌,才问道:

“千师叔,我的心魔,何解?”

这是她最深的困惑。

千机子依旧不肯回答她:

“修炼解惑,这应当是你师父为你解答的问题。”

穆晴:“……”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

你到底想答什么?

沉默维持了许久。

穆晴率先负气道:“那我无事可问了,我的伴生灵还在楼下等我,我先走……”

千机子打断了她的话语,问道:

“穆师侄,你可明白‘命运’二字?”

穆晴摇了摇头。

千机子道:

“这世间就像一盘棋,我们是天道手中的卒子,每一步的落处都因局势而定,看似变幻无常,实则早已注定。”

“这便是命运。”

“命运是上天赋予人的定数——岁月变换,万物依其轨道而行,过去无法改变,未来趋势已定,非人力所能改。”

千机子看着穆晴,说道:

“修改命运,无异于逆天而行,难度堪比登天摘星辰。”

穆晴用了些时间来消化他的话。

这些话听起来像是敲打,叫她学会认命,但穆晴却不这样认为。

她拱手对千机子拜了一拜,道:

“我愿做逆流而上者,请千师叔教我。”

她修行十三年。

秦淮对她放纵至极,任她在仙阁称霸王,欺负师弟打压师兄,什么都敢做。

但唯有一件事,秦淮早就告诉过她,不可做,不能做——信命。

——“我们修行之人,证道悟道,乃是追溯万物之源。如游鱼逆流而上寻找河水源头,我们亦是逆天而行寻大道。”

千机子看着面前的女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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