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的还不走。”

“我害得妹妹整日下不来床,怎好一走了之?”

樱樱并未品味出这句话中的轻佻来,她正思量着如何请走这尊大神。陆三郎态度忽远忽近,时而好心肯带她出门游玩,时而又拒人于千里之外,她从未遇上过这样难以琢磨的郎君,下意识地不想同他有过多纠缠。

只是尚未开口,门外忽传来一阵脚步声,是婉月回来了!

这时代虽然风气开放,情投意合者留宿闺中也不算离经叛道,但樱樱可是打定主意要嫁给陆二郎的,怎么能让旁人瞧见陆三郎在她屋中。

她立马起身,作势要把陆云渡给轰出去。不料她刚伸出脚去够摆在脚榻上的木屐,陆云渡竟一伸腿,把她的折枝海棠木屐给踢到床底下去。

侍女的脚步声近在咫尺,已经推门而入,立马就要绕过那扇落地山水云纹屏风,樱樱来不及同他计较,干脆只着罗袜踩在地上,轻声道:“且慢!”

婉月不明就里,她小心护着手中清粥,在屏风后站定,“姑娘有何吩咐?”

她一边瞪着那还大剌剌坐在她床上的人,以眼神制止他开口说话的可能,一边勉强遮掩道:“我方才开了窗,有一方手帕子被风吹出去了,那是我亲手做的,劳烦婉月姐姐去帮我找找。”

婉月听了不疑有他,放下手中托盘便转身出去。

听见脚步声渐远,樱樱才放心下来。

刚转身,就见陆云渡手中执着她用惯的一方丝帕,笑道:“是这手帕子?没丢,在妹妹枕下好端端放着呢。”

早知道他这样轻佻,方才他进屋的时候,她就该把他给轰出去的!

“姑娘,你的帕子丢在哪儿了呢?”

窗外忽然传来一声,婉月手执一柄烛台正在窗外找着,没瞧见半点手帕的影子,反倒瞧见窗下半人高的大石缸子里,养的水仙花断了好几支,不像是被风吹断的,倒像是被人故意折断的。

见他嘴角微动,似乎打算开口,樱樱吓得连忙扑上去捂他的嘴。

“许是落在花丛底下了,你再找找。”她随口胡诌蒙混过关。若是被侍女瞧见陆三郎大半夜还在她房中,她还怎么嫁给二郎?

黑夜中她一双眸子熠熠生辉,她手上的力气根本微不足道,但被捂住唇的世子爷竟然动也不动,只是神色微冷,警告她立马放开手。

瞧见他那冰冷的眼神,樱樱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就许他言行轻佻、处处捉弄自己,甚至连她的床都坐上去了,就不许她捂他的嘴?

这是什么道理!

两人之间无声的对峙被一阵猛烈的咳嗽声猝然打断。

樱樱昨夜狠心洗了冷水澡,今日又喝了不少冷茶,方才又只穿一件单衣同陆云渡纠缠,喉中的痒意便无法抑制地蔓延上来。

陆云渡的唇还被她捂着,只是方才还凶狠得跟野猫似的,转眼就弱不禁风地咳嗽起来。

待她平复喉中痒意再抬起眼时,早就两眼含水,眼角通红,哪有半点威慑力。

“表妹可别再吃冰了,当心真的弄坏了身子。”他凉悠悠道,语调中丝毫品味不出关切来,只有嘲笑。

樱樱此时厌烦他至极,索性一拉被子,背过身去躺下睡觉,不再看这人。

这还在陆家呢,谅他也不敢当真做出什么离经叛道的事来。

果然,当空手而归的婉月进入内室时,瞧见的只有微阖的小轩窗和睡得正香甜的姑娘。

只是窗前脚榻上只摆着一只木屐,姑娘的另一只木屐不知所踪。

*

一晃眼便是几日时间,盛夏酷热已经在不知不觉间散去,取而代之的是早间深夜渐渐漫上来的初秋冷意。

临近中秋,中书省里的事务只增不减。陆云渡甚至忙得数日不得归家,夜夜宿在官署中,连老太太都派人到官署中来,让他中秋家宴时务必归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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