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居然又被这位好为人师的昆仑首席耍了。

楚狂人面具下的脸色铁青,用更为阴桀的眼神剜着躲在少女背后的苏城。

苏城作势往少女背后缩了缩“师妹,你看,他想杀某。”

少女身上杀意更盛,长剑一挑,直指手中没了刀的刺客,声音冷的像是寒冰“你敢?”

刺客也不在乎少女的杀意,只是死死盯着少女背后的苏城。

好的很,这位昆仑首席倒是好算盘——楚狂人的刀是又锋又利,可一刀难敌万剑,昆仑弟子们血肉之躯,再砍也是砍不完,反而会白白废了力气。

自己倒是躲在别人后面看戏。

刺客舌尖抵住牙齿,颇有些咬牙切齿的意思。

苏首席恐怕心里很得意吧?过会儿就会露出得意的笑容,嘲讽最顶尖的刺客也不过尔尔。

却见青年是在笑,只是笑的很柔和,如沐春风,并没有什么小人得志的意思。

那双黑色的眼睛像是一湖清水,倒映出刺客、倒映出火光、倒映出世间万物百态——只是倒映,唯独看不出里面有半分多余的情感。

刺客无端的愣住。

那眼神是发着冷的,像是在挑选什么东西。

像是化不开的浓墨,像是高高在上的神明无趣的在红尘匆匆一瞥。

神明怎么会对无意逗弄戏耍了凡人的命运而有什么感觉?就像是在餐桌上等着吃饭的人,怎么会对鱼的拼死挣扎产生同理心?

哪怕外表再怎样装的温和有礼,可也难以掩盖内里的冷血无情——和乖戾的刺客的内里竟是别无二致。

他装的真好啊。

虚情假意的恶人披上伪善的皮子,倒是成了世人眼中的正道楷模、昆仑之光。

楚狂人越发觉得自己是唯一懂苏城的人,越发想要撕开青年温柔的假象让那群爱戴昆仑首席的人看看。

露出青年那冷酷残忍的内表,狠狠打落下高高的枝头零落成泥,最后看看趴在泥里、众叛亲离的青年是否还会从容、这样在幕后高高挂起、独自看戏。

可现在不是时候。

刺客咬了咬舌尖,压抑住这样炽烈的情感,从怀里掏出一张符来。

红发红衣的妖冶青年,面具上的彼岸花正好开在眼角处,花梗微微下垂正好落在半露的盈盈泪痣。

“下一次见面,首席还是全力以赴出剑的好,”

他的眼睛里是诡异的光——

“苏首席,你把项上人头给我护住了,等我回来杀你——”

闻言,被忽视的少女蓦地暴怒,白嫩的手背青筋暴起。

她也不言语,目光灼如明火,只是挥起长剑,剑尖锋芒毕露,划出一道灼热的流火,带着杀意刺了过去。

刺客身影一虚,明明灭灭间竟是在众人面前当众消失。

少女收不住剑势,蓦地整个人穿过消失的虚影,长剑劈在了被砍成两半的竹床上,火焰咬过竹床顺势向上烧去,不多时就将整个竹床烧成灰烬。

苏城:!!!

呜呼哉,这是睡不成觉了。

他严重怀疑,所有人都是来治他的——好不容易要睡了,却被楚狂人劈了床叫起来打一架;好不容易打完了架,却被师妹烧了床,从根本断绝睡觉的想法。

最重要的是——楚狂人打也打了,逃也逃了,末了还用挑白菜的刻薄眼光一直瞅着他!

苏城不甘落后,当即用相同的眼神回了过去。

买菜讲价的最终奥义——气势上绝对不能输。

眼神一样不要怕,谁丑谁尴尬。

凭什么,自己大半夜的还要不睡觉起来做打工人?!

心里百转千回,面上却是不显。苏城又与同门虚假客气一番送走他们,长长叹了口气。

执剑的少女把剑一收,死活是不肯再睡了,只是站在洞口守夜。

“刚才还是多谢师妹,恐怕是师妹去拉的警报救师兄一命对不对?”

少女摇摇头,又点点头。看着青年白衣上殷开的血,不由露出肉眼可见的歉意。

是她来的有些晚了,在青年和刺客打起来的时候就有察觉,又怕自己不是对手,连忙用传音符联络宋缺一个去找人、一个去拉警报。

“没关系,”青年很是理解道“在这样危险的情况下,师妹是应该找人一起过来——师兄很欣慰。”

“救人的前提是救己,否则只是白白添了麻烦,师妹做的对。”

语毕,青年笑眯眯揉着少女的头以示奖励。

被首席师兄表扬了。

少女低下头眨了眨眼,有些不好意思的红了脸,自顾自踢着脚边的石子。

被一而再打扰了睡觉,苏城也没了睡意,反而异常清醒 。

青年随手拿起衣架上的青色外衣披在身上,顿时觉得有些厚重,负手慢悠悠往外走着。

洞外月色凉如水。

冷风在额头一吹,算是吹散了仅剩的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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