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池修掀了掀眼皮睨他一眼,闭上双眸不说话。
殷莫拿不住主意,又问:“王爷,那我们还去雪重林听书么?”
殷池修眉心微蹙,修长白皙的手指了指额角上圆润的大包:“本王这个样子,去听书?”
“属下明白,这就把刘管事请到王府!”
*
燕翎站在路边,整个人紧绷得像一根随时断掉的弦。
原本她也不紧张的,奈何周围人的反应如此夸张,导致她也有些不知所措,只能低着头降低存在感。
好在马车停了一会儿就离开了,燕翎顿时松了一口气。
蹲在驴车的车夫见马车走远了,才确定自己安全了,扶着驴车摇摇晃晃地站起来。
燕翎余光瞥见,赶紧扶着他起身,又满脸疑惑问道:“为何你们这么怕他?”
这个‘他’,自然指的是谨王。
车夫深吸了几口气才缓过来,见燕翎似乎什么不懂的样子,便解释道:“那位是谨王爷,他有一个癖好,就是爱听说书,常常喜欢去皇城最大的说书酒馆‘雪重林’听书。”
燕翎:“他听书和你们怕他有什么联系?”
车夫叹了口气,又道:“姑娘是外地来的吧?”
燕翎摇摇头,笑道:“倒也不算是,只是鲜少出门,对一些事不是很了解。”
“难怪。”
车夫了然,又道,“谨王喜欢听书,这条路又正好是去雪重林的必经之路,若是有人在这时候惹他不快,谨王就会把他抓到府上,说书给他听。”
燕翎:?
她单知他一心情不好就洗澡,没想到还有这种癖好?
“当然,王爷也会给钱的,只是这份差事着实苦得很。”
车夫迎上燕翎不解的目光,“若是说的故事不够精彩,谨王就会让他重新编一个,直到他满意为止。”
燕翎:??
所以,她常看到形形色色的人哭着从王府出来,就是因为这个?
车夫望着马车离开的方向,庆幸地笑道:“不过方才他没有抓人,我们算是逃过一劫了。”
说完,他又看向燕翎,突然朝燕翎跪下!
燕翎一惊,忙将他拉起来:“大哥,你这是做甚!”
车夫却紧握燕翎的手,眼眶都红了:“这声‘大哥’不敢当,小人名唤李勒,姑娘唤小人阿李便可。”
燕翎用力将他拉起来:“李大哥如此大礼,我受不起啊!”
李勒瞧着比燕翎年长几岁,模样憨厚老实,倒有些像她前世的哥哥。
只是如今她身处异世,不知他可还好……
李勒这才缓缓起身,感激涕零:“姑娘受得起的!若不是姑娘,小人今日只怕凶多吉少了,只是委屈姑娘了,那个银子,我会尽快凑齐还你的!”
“只是,不知姑娘如何称呼?”
燕翎笑了笑,微风轻轻带起月白的面纱,露出精致小巧的下巴,她杏眸一弯:“姓燕,单名一个翎,翎羽的翎。”
“不过小女子并没有委屈,李大哥比不自责,我是真的想买下这批茶叶。”
李勒微怔,低头去看倒在地上的碎茶,又看向燕翎:“燕姑娘,这……这茶如何能……”
燕翎笑道:“碎茶又如何,只要稍加改变,它依旧可以发挥它的价值。”
李勒不明白。
碎茶如何能吃?
燕翎却转移话题:“不过有件事,小女子还要请教李大哥。”
李勒忙道:“燕姑娘请说。”
燕翎指着那袋碎了的玻璃,问道:“那袋子里装的可是料器?”
李勒:“正是,这是谢家瓷窑烧制出的一批新料器。”
燕翎:“谢家?”
李勒点点头:“谢家产业众多,其中以瓷窑烧制的料器最是出名,制作技术也已十分成熟,做出的料器透明度高,色泽晶莹如镜。”
“就连第一富商的符家,他们的瓷窑也未必能烧出这等成色的料器。”
燕翎神色不明。
竟是谢家的瓷窑。
她方才已经得罪了谢家的刘管事,都说狗仗人势,连刘管事这样身份的人都趾高气扬,想来谢家的人也不好对付。
李勒见燕翎若有所思的样子,问道:“燕姑娘是想要买料器?”
燕翎点点头:“小女子铺子即将开张,想要购进一批来用。”
李勒见状忙摇头劝道:“他们家的料器虽说成色极好,但是价格昂贵,你看,这几个料器茶盏就要了将近二两银子,这就是些供王公贵族把玩的玩意儿,实在不值。”
“你若想购进一批料器,小人看符家的瓷窑烧制的料器也是不错,虽说成色次之,但价格公道,符家也是经商世家,且从未在这方面亏了咱平头百姓,燕姑娘倒不如考虑符家?”
燕翎本来也没想买多好看的,只要透明度足够,能够做奶茶挂壁便可。
此刻听到符家为商的品德,燕翎心里对符家的好感又增进几分。
她朝李勒轻轻点点头,笑道:“谢李大哥告知。”
李勒不好意思挠了挠头,不自在地移开视线。
须臾,他又补充道:“小人的发小在符家的瓷窑里做事,届时小人同他说说,兴许还能给燕姑娘一个满意的价格。”
这下唤燕翎不好意思了:“怎可如此劳烦李大哥。”
李勒豪爽笑道:“这有啥,姑娘既唤小人一声‘大哥’,这种举手之劳小人怎能不帮?”
燕翎笑道:“李大哥也别再姑娘小人的了,叫我燕翎即可,相识一场便是缘分,你我也算朋友了。”
李勒不好意思地低下头,脸上露出一抹憨笑:“燕、燕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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