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了饭,吴届离开了村长家。

村长劝吴届晚上就在他家住,免得晚上家里来了“东西”。

还劝他说:“反正是一座几十年的老房子啦,干脆烧掉,村里人帮你再建一座新的。”

吴届拒绝了。

因为那是他生活了十几年的家呀,里面有他和父母、妹妹无数快乐的回忆,不可能因为某个他见都没见过的东西就不要了。

吴届回到家,简陋的房间里摆着许多干草,这是村长为了把房子烧干净才搬到里面去的。

吴届把干草背了出去,然后就开始打扫屋子。

这间屋子比他在觅城住的屋子大不了多少,可是过去却住了足足四个人。

拥挤到什么程度呢,就是谁放了个屁,全家人都闻得到。

但吴届从没嫌弃过它小,甚至盼望着,能一直拥挤下去,可惜……妹妹去了月灵山,父母被瘟疫夺走了生命。

现在,只剩下吴届孤身一人了。

吴届打扫着卫生,突然哭了。

他头一次觉得,这间屋子好大……大到容下无边的孤独。

把全屋打扫完后,已经是傍晚。

吴届去了王婶儿家吃饭,王婶也劝吴届在她家住下,那间屋子就别回去啦。

吴届拒绝了她,然后回了自己家。

此时天已经黑了,繁星点点。

吴届端了一条板凳,坐在家门口,望着星空,回忆着过去的时光。

他的家在村子的边缘,三面都是树林,影影绰绰,与树林相接的地方有一片菜园,过去吴届的妈妈会在上面种些白菜、茄子、南瓜之类的,此时已经荒废了。

吴届去菜园里转了一圈,发现了几个很小的南瓜,还没熟,但已经能吃了。

于是他把那几个南瓜捡进了屋子,打算明天做来吃,明天还要去村民家借些蔬菜种子来,把菜园重新开垦一遍。

还有家里的田,自瘟疫开始时也荒了,也要重新开垦……

吴届这么规划着,渐渐困了。

于是他回了屋子,在硬邦邦的木板床躺下啦。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只有吴届一个人的家里安静极了,只有从树林里传来的蝉鸣声,一直回荡在他耳边。

他仿佛回到了小时候,某个安静凉爽的夏夜,伴着蝉鸣安睡一整晚,然后神清气爽地起来,跟着爸爸去种田。

突然,蝉鸣停了。

吴届睁开眼睛,手握住了玄樱剑的剑柄

夏天的蝉,是会叫一整夜的,除非飞走了,或者有什么东西让它叫不出口。

没有任何声音,极静。

然后,他听到了什么东西,摩擦树叶的声音,由远及近,慢慢接近了屋子。

吴届坐了起来,背靠着墙,眼睛死死地盯着房门。

那个东西到了房门前,却停住了。

吴届没有轻举妄动,也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几秒后,那个东西绕着房子,转了起来。

吴届透过窗户纸,看到了那个东西的影子。

它驼着背,很瘦,外形像是人,却又感觉很别扭,轮廓轻飘飘的,有些模糊。

它来到了一堵墙边,停住了。

吴届睡的床,就挨着这堵墙。

它就停在了吴届所在的位置。

吴届已经转过了身,依旧没发出任何声音,用玄樱剑指着墙外边的东西。

只要它敢发难,吴届就会给玄樱剑开刃。

“咕咕~”

它发出了一个奇怪的声音,像是猴子,又像是人。

诡异无比,若是寻常人听到,必定起鸡皮疙瘩。

但吴届还是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屏气凝神,所有的力度都汇聚在了玄樱剑的剑尖。

他的视线仿佛穿过了墙壁,落在了对方身上。

几秒种后,那个东西停止了怪叫,似乎犹豫了一会儿,走了。

吴届再次躺下,闭上了眼睛。

但他握玄樱剑的手却没有松开,意识依旧保持着警惕。

不知过了多久,屋外再次传来了声音。

又有东西来了,而且有很多个。

它们的影子在窗户纸上穿梭而过,竟然不像是人类。

吴届皱了眉头。

这些东西不会是往村子里去了吧?

村子里都是平凡的村民,哪里有能力对抗这些邪物?

而且吴届从小到大,受过他们很多帮助,决不能眼看着他们出事不管。

但吴届没有直接冲出屋子,因为他不清楚这些东西到底是何物,有什么目的?

如果贸然跟他们产生冲突,不知会造成何种后果。

还有就是……他怂了。

虽然他有玄樱剑,还有妹妹的功力,但能不惹事还是别惹,万一它们只是在村里游荡一圈然后就走呢?

若是听到了任何人的叫喊,我就去帮忙,妹妹,若换作是你,肯定也会拼死保护老家的村民们的。

吴届这么寻思着,来到了门前,随时准备出去。

然而,整夜过去,直到那些东西退回了树林,吴届也没听到任何喊叫。

那些东西在路过吴届的房子时,停顿了一下,似乎对这里有特殊的感应。

是他们感受到了吴届在里面,还是感应到了玄樱剑?吴届不得而知。

第二天大早,村子里还是响起了一声尖叫。

“啊~”

“我的孩子!”

吴届冲出房门,和所有听到尖叫声的村民们一起,来到了王婶儿家。

只见王婶儿抱着她十岁的孙子,跪倒在地,悲痛欲绝。

她的孙子浑身发青,眼眶发黑,瞪着眼睛看着虚空,浑身僵硬,像是已经死了,又像是还吊着一口气,跟中邪了一样。

村长说道:“他怎么了?”

王婶儿无助地哭道:“不知道~我一起床就看到他这样啦。”

一个村民颤声说:“昨晚……我看到,你孙子跟那些东西一起走了,我当时害怕,所以没有喊……”

“不可能,我孙子就跟我睡在一起,哪也没去。”

“这样子跟我们家老王一模一样,老王那晚,要跟着那些东西进树林,被我拉住啦,可是自那以后,他就变成了这个样子,浑身发青,一动不动,没几天就咽气啦。”

“是他的魂,被那些东西勾走啦,现在就是具空壳。”

吴届凝重地说道:“昨晚,我亲眼看到那些东西从树林里出来。”

“哪个方向?”

“就是我家门口那个方向。”

“那个方向就通往弃茔林!王婶儿,你孩子的魂魄就是被弃茔林里那些东西给带走啦!”

“我的孙儿呀,是奶奶没用呀,你爹娘都死啦,奶奶连抚养你长大都做不到!”

看着这一幕,吴届感到万分悔恨,从小到大,王婶儿都对他很好,还帮带过他和妹妹一阵,王婶儿的孙子出生后,他和妹妹也帮带过一段时间。

就是昨晚他一时犯怂和心存侥幸,才发生这种惨剧。

吴届咬了咬牙,问村长:“村长,弃茔林要怎么走?是朝着那个方向一直前进吗?”

村长一愣,问道:“小届,你想干什么?”

“我要去弃茔林,把王婶儿孙子的魂魄救出来。”

“你别逞能呀,我们有十几年没去过弃茔林啦,那里到底变成了什么样儿没人知道,更没人敢去。”

“如果那些东西来自那里,你不是去送死吗?”

“不用担心,我这次在外面,拜了一个驱魔道士为师,学了两下子,那些小邪灵不是我的对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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