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国大事她本不该插手,何况国势如此,秦幕恩便是借她之口要李怀景提供军饷钱财罢了。 如此委屈求全,李怀景听罢却是面色不改,只点点头道:“妇道人家言何国事,我自诚意十足,但这里却不是讨论这些的地方,如此,倒是败兴了。” “庆王不必着恼,家宴而已,随性即好。” 这顿饭,秋琬是一口汤都没喝下去,只回宫之后将这事同白荷讲罢,又是面色怅然。 白荷见状只好声道:“娘娘,您但且奔着您所求去,庆王殿下有他自己的分寸,咱们往后日子还长着呢。” 秋琬听罢也只点了点头:“如今也只能暂计长远,且行且看罢了。” 大礼当日,王城内外各司其职,忙碌不休。 大红绸子从梨月殿前一直铺到了长乐宫内,礼乐司仪分站两旁,尽头大殿内舞坊一众也已款款站定,随乐而起。 元王与王后端坐上位,庆王一众往下,在后是宫内妃嫔一众。 八抬大轿缓缓起,稳稳落,各众已是静待吉时。 这一众热闹间,刘才人却频频转头看向宫门之外。 而此刻王城之外,一顶精致绣轿正自往内而行,一旁侍卫刚要上前阻挠,却见一旁婢子自袖中拿出一封圣旨。 侍卫一看便知这是圣上亲笔,立时开步让行。 “娘娘,咱们这回可是赶了个大热闹呐。” “咱们可得好生瞧瞧这长公主是个什么模样。”轿内人一句话罢,却是透着几分漫不经心。 轿子往前一段路后,正要拐向长乐宫处,却忽然从一旁小道内窜出几个宫人,打头的婢女堪堪往路中一站,却又语气谦和:“娘娘,今日大礼再行,不宜打搅,还请绕道而行。” “大胆,你可知轿中所坐何人!” “何人与婢子无关,但吉时将至,还请绕行。”白荷说罢一挥手,几个宫人兀自围上,便是决不让步,态度决然。 那轿中人也终于有些恼了,一挥手掀开帘子,却正是徐美人无疑,她只微微蹙眉,又轻笑道:“你是哪个宫里的丫头,目无尊卑,毫无规矩,简直放肆。” 即是训斥,声调也依然柔缓,白荷听罢又想到自家主子,忍不住眉头一蹙,面上依然恭敬,却就是不肯让行。 “也罢,那我便走着去罢,只到了圣上面前,少不得要说些委屈的。”徐美人说罢当即下轿,竟是不顾众人围困,执意前行,这一来那些宫人也犯了难,却又不敢真的去拦。 毕竟,眼下举动已经够死几回了。 白荷正自焦急,却忽然听到身后一人匆匆而来,口中直喊:“哎呦,这不是徐美人呐,还巧是赶上了。” 正是陈公公无疑。 “原来是陈公公,我奉圣旨进宫,却遭这些人恶意拦阻,当真是可笑了。”她说着话,眸中亦有几分不屑。 陈公公气还未喘匀,便立时又道:“都怪老奴跑的慢了,”说着面色严肃,沉声道:“传圣上口谕,大礼之日,遣徐美人暂居宫外,择日再行进宫,钦此。” 说罢,面上挂笑,又走近了道:“徐美人,您是知道王上脾性的,如今庆王那头也来了人,这种日子咱们何苦凑个热闹,舒舒服服待着多好。” 徐美人听罢,眸间森光一闪,依然柔声道:“公公说的正是。” 说罢也不多留,竟立时上轿,又奔宫门而去。 这走的远了,一旁婢子才忍不住愤愤道:“那李秋琬倒是面子好大,竟敢叫人逼停娘娘的轿子。” 徐美人听罢却是唇角微扬,缓声道:“不过是仗着自己有个庆王哥哥罢了,这般公主性子且就惯着她去罢,日子还长着呢。”说罢,面色一冷,心中已有了计较。 长乐宫内,吉时已至。 刘才人身边的婢子一双眼睛紧紧盯着宫门,倒是显得有些焦急起来,一旁的刘才人见状却是微微一笑:“别看了,她不会来了。” “娘娘,可您不是说圣上谕旨已下,她便是今日回宫么。” “随她去罢,咱们看个热闹,来不来又与我何干。”说着抿唇一笑,瞧了一眼座上面色端庄的王后。 而此时的秋琬也终于见到宫门处堪堪露个脑袋的白荷,当即也定下了心神。 她头戴珠冠,面色从容,一步一踏间礼数严谨有序,却叫一边的庆王看了也是面色复杂,不曾言语。 礼毕,诏书至。 陈公公每念一句,那刘才人便偷眼多看王后一眼,直到妃位已定,又赐封号之时才面露讶色,忍不住低声道:“无才无德,加位赐封,王后娘娘居然允了。” 一旁婢子也是满目不平,恨恨道:“这可多少不给王后娘娘好脸色了,枉费王后同娘娘之前还对她照顾有加。” 话虽如此,刘才人却立时瞪眼示意她禁言,只低声道:“王上的意思,你我不平又有何用,这宫里头多年不开的水倒是要沸腾了。” 座下一干妃嫔大多也是今日才见李秋琬真容,只此一事,莫不是各个心中不平,多有怨愤,只其中一人却是眉目低敛,唇边带笑。 她身旁的婢子见状却是几分不解,忍不住低头道:“娘娘,您缘何还笑的出来,这王上专宠至此,可不是好事罢。” 女子小指微翘,轻笑道:“这长公主的脾性如此,我倒是觉得当真有趣。” “诸位娘娘,今日吉时喜事乃是难得的日子,王后娘娘特邀众人留赴晚宴。” 折腾半日来回,秋琬已是疲惫不堪,待至梨月殿内却是心内不安道:“这王后设宴,我总觉着并非喜事。” 这边白荷也是面露忧虑:“厚待过头了自然会叫旁人不爽。” 果然,晚宴之时,后宫嫔妃悉数到场,而王后却未按规矩分列两排宴桌,反倒是安排了两场圆桌,说是不分位份高低,随意入座,却又叫秋琬坐在离她座下最近的位子。 这一来,诸位心中有数,早来的先满了一桌,后来的犹豫半晌,却都挨着秋琬最远的地方落座,这一来,人齐之后她身旁却还空着两个位子。 秋琬向来众星拱月,第一次见到此般场景也是耐不住心底失落,面色也低沉了几分。 旁桌刘才人真是瞧着有趣之时,殿外却又款款走来一人,却正是今日说道秋琬有趣之人。 瞧她面色从容,笑意盈盈间还带着几分俏皮,自然而然到了秋琬边上入座,又笑着道:“我倒是自己好大的面子,竟叫此处给我专程留了个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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