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至今日,姜若都会想起那一日。

自小,她便是在宠爱中长大。她很清楚,松涛苑那个旧人生的女儿永远都没办法越过她。因为她的阿爹是遂安伯,她的阿娘是伯府夫人。而她姜七娘,便是担了个先到的排名又如何?总归是要给她把路让出来的。她逍遥,她快活,而她姜七娘一辈子都只能龟缩在松涛苑那一隅,永远不可能快乐。

可这一日,有人却将她的美梦打醒。

那句:“吾只有阿萱一名外甥女,其余的阿猫阿狗也想沾亲带故?呵,可笑。”

不过一句话,便像一巴掌,狠狠的甩在她脸上。更不要说,那鄙夷的神情不屑的眼神,都让姜若如同尘埃,恨不得低进泥土里去。

在之后,她便知道了阿娘也是怕舅舅……不,萧公的。

因为她从来不敢称呼她为阿兄,直喊他为萧公子。萧家虽是商贾,却与兰陵箫氏同出一门。萧鼎山自幼享钟鸣鼎食,出身高贵,当称一声公子。况且,兰陵箫氏与陈留谢氏素为姻亲。这也是为何,箫氏一族虽于江南,却也是一方豪族。

若非萧家暂居江都,这门好姻缘也落不到姜延波身上。

萧鼎山来姜家,只有一件事,就是要接走他的外甥女。因萧家大宅修缮妥当,他们即刻就要搬离江都。

要把姜家的子嗣带走,周老夫人是如何都不肯答应的。于是,便有了押着小箫氏去跪祠堂,并将松涛苑归到姜萱手中,府中主人皆不可妄自打扰的规矩。

有了老夫人的保证,萧鼎山又狠狠的敲打了姜延波后,这才带着家人离开。

此后几年里,虽屡有矛盾,但谁都不敢轻举妄动,怕的正是箫氏。

今日,被小箫氏一说,姜若那蠢蠢欲动的心思被压了回去。只是她回去的路上,一张脸满是不情愿。

傍晚,往松涛苑小厨房送菜的婆子来晚了。不仅如此,一张蜡黄的脸上满是忐忑,捏着篮子迟迟不敢进门。

胡姑姑在门口等了好一会儿,见她过来,松了口气,忙招呼道:“怎么才过来?再晚一会儿,晚膳都来不及了。”

“我……”婆子踟躇了下,才把篮子递到她眼前。“刚刚遇到十三娘子,硬是把菜蔬都抢了去,只留了几个老芋头。”

胡姑姑一看,这头都大了。

她以前是在老夫人院子伺候的,因擅长烹制药膳,十分得老夫人欢心。后来到了松涛苑,也算是如鱼得水,被刁难的次数不多,还偏偏都是来自于那位十三娘。

可这一晃几年过去了,十三娘也都老实了,怎么都到了这个年纪,还要闹这一出。

娘子她这几日不得好眠胃口也不佳,眼看着人都憔悴了。她可是特让人采买老鸭和猪肚,要给娘子做胡椒猪肚老鸭汤。这是明日要吃的菜,可老鸭需要文火慢炖,明日一早就要处理。至于猪肚,需要用井水浸泡,每隔一个时辰便要换一次清水。

除却这些,还有她指名其他几样食材,都不是厨房里平日备下的。眼下只剩下几个老芋头,连晚饭都备不齐。

胡姑姑生了会气,知道婆子也为难。她一个下人的,如何能和主子起争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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