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咚咚咚”,他梦中惊醒,听见屋外有人正在敲门。

敲了一次还不够,“咚咚咚”,还要敲第二次、第三次,好似不见到他誓不罢休。

这郑督医听得是气急败坏,又只得半夜爬起,等到临近了门边才听见“呵呵哈哈”等孩子嬉笑的声音。

得了,准是那些烂泥里生出来的小杂种,就不该让他们有孩子!

心烦意乱之下,郑督医打开门闩,冲着大门猛然一踹,就要给门口捣乱的孩子个教训。

谁料一脚下去,软乎乎、气泡泡的,使不着劲。

再定睛一看,嘶,他登时就倒吸一口凉气!

酱紫色的皮肤,高高鼓起的身子,还有一对空洞洞的眼睛,正呼呼呼地往外漏气。

这哪里是什么孩子,分明是张充满了气的人皮!

这张不知道被什么东西打满了气的人皮囊,正冲着他笑,明明没有说话,漏出的气体通过各个孔道却发出了嘻嘻哈哈的笑声。

为人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

这郑行文可是做了亏心事,哪里会不怕鬼敲门?

他这怕得呀,跌坐在地上,裤裆都湿了!

牙关颤颤,更是说不出话来!

门口立着的皮囊见状,脸上笑容都更渗人了三分,突然就蹿到了他面前,朝他怀中一抹。

小小的,红灿灿,正是他的督医官印。

他胖乎乎的小手拿着官印,往自己嘴里蹭了蹭,不知沾上了什么鲜红色的东西,就往这郑督医身上盖了一下。

他连忙低头望去,惊恐的发现——那红色的东西具有强烈腐蚀性,很快就烧穿了他的皮肤。

紧接着,“呼——”,他也开始漏气了!

这只是个梦,郑督医却辗转反侧,整一夜没睡好。

等早上醒来,迎面朝天,他正要坐起,却发现胸口前不偏不倚压着自己的督医印。

嗯?明明辗转反侧了一晚,督医印却不偏不倚在胸口上,你说奇怪不奇怪?

更奇怪的是,将督医印拿下后,接下来几日,他整个人就像梦中所见一样被放了气,觉得自己生机在不断往外流逝,身子骨也是越来越虚弱,便是到了万丰楼也要咳两声才能吃一下。

往日友人全都不见,便是要好的也仅仅是留下一句“可是得了肺痨?”,便匆匆忙忙离开。

郑督医自然找了大夫,给开了治肺痨的药,却丝毫没有好转,反而越发严重,甚至还有大汗淋漓呼之不应的状况。

这时,万丰楼候掌柜听说了此事,带着一“川先生”找到了他,说是闹市高人有方法可治。

郑督医都到了这时候,自然是死马当作活马医,什么都愿意尝试。

于是,川先生带他到一静室,左看看,右看看,低头看看,点点头。

他正糊涂着,身子发虚想要坐下,就见川先生拿出了一张符纸。

黄纸红字,念叨一声“素灵生神,听我号令,破煞诛邪!”

他还没明白过来这是在做什么,就忽然觉得肺腑之中升腾出一股强烈的暖流。

这道暖流腾跃而上,到眉心处像是推开了一扇门,便化作一虚幻的白色人影出现在眼前。

这人影先是朝着川先生遥遥一拜,这才将符箓所升白烟尽数吸入,化作一比人还高的偃月刀,往他身子上猛然一斩。

“滋”,一声极为细微的声音响过之后,可能是名为素灵生的人影消失,而他也忽然觉得浑身上下又恢复了力气。

他正要高兴,却忽然面色一变,猛然咳出了一滩鲜血。

川先生看着他,摇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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