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非是小白太厉害,”谢怀瑾见她无心再下,便着手收拾棋盘。
又见李锦瑶似乎输了棋有些灰心,不自觉多说了两句话安慰她:“五子棋看着简单,要想下好,亦需要步步谨慎,招招思虑周全。”
“我从前听人讲过,下棋厉害的人,每一手都能想要后面的千般变化,万般走势,可是真的?”李锦瑶奇道。
谢怀瑾点头:“大抵如此。”
“那你这脑子转得还挺快。”李锦瑶撅撅嘴,“我都是随心所欲,想到哪下哪。
“那可不成,”谢怀瑾摇头,“一招不慎,满盘皆输。”
“输就输了嘛,”李锦瑶笑盈盈地说,“和小白下棋,重在开心。”
她笑起来眼角弯弯,背后是窗外柳叶青青,天空碧蓝。
谢怀瑾似乎记得,有个男人曾一边教导他下棋,一边对他说,人生如棋,每一步都必须慎之又慎,稍有差池,必将万劫不复。
那时候他就知道,他的每一步都容不得任何差池。
但眼前人笑魇如花,振振有词地同他说“重在开心”,他也就觉得开心极了。
“小白你教我下围棋吧。”李锦瑶突发奇想,坐到谢怀瑾的对面,摆弄着还未收拾起来的棋子。
“好。”
初春微凉,窗外鸟鸣清脆。屋里谢怀瑾耐心指导,对面女子时而皱眉思索,时而拍手叫好。
这副场景恍惚间有点熟悉,谢怀瑾的记忆也渐渐清晰起来。
看着摆好的棋阵,李锦瑶正歪头思索,谢怀瑾却陷入了回忆。
他突然想起那个教他下棋的男人,身穿着黄袍,在金碧辉煌的屋子里,旁边还站着三两个内侍。
他拼命辨认,依然看不清那个男人的脸。只觉得他周身上下散发着威严,可说话时又十分慈爱,他一步步教导自己,何为围棋中的“气”、何为“劫”,何为“眼”。
男人正跟自己说,无论是江山,还是人生,一如这方寸棋盘,必须要三思后行。一个女子走了过来,温婉端庄,挽起男人的手臂,笑得合不拢嘴。
他们两站在一起,唤他:“阿谨。”
是谁?这两人是谁?阿谨,阿瑾是谁?
谢怀瑾一闭眼,发现自己又站在那扇紧闭的门外,只不过这次他好像离门更近了一些。他往周遭看去,依然是一片白雪茫茫。
阿瑾,阿瑾,阿瑾……
门后传来切切的呼唤声,一声比一声急切,谢怀瑾想循声去寻,却发现自己被困在原地,他的双脚丝毫动弹不得。
于是他越发着急,越着急就越不能动弹,渐渐的腿也不能动了,腰也不能动,再往上是身子,脖子,脑袋。
就在谢怀瑾感觉脑袋要爆炸的时候,突然一声清脆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小白,小白。”
仿佛溺水的人抓到一根救命稻草,谢怀瑾猛然清醒过来,才发现已经满头大汗。
“小白,你没事吧?”
抬眼望去,是李锦瑶伸到跟前,关切的脸。她一半好奇一半紧张:“小白,你刚刚好像魔怔了一样。”
谢怀瑾一时之间不确定何为真实何为虚幻,下意识抓住李锦瑶的手,感觉到“娘亲”的味道和柔滑的肌肤,这才安定了下来。
倒是李锦瑶被他弄得一怔,看着他湿漉漉的头发和惊魂未定的眼神,才想起来谢怀瑾夜里也常常这样。心里担忧极了,大白天的也会梦魇,九王爷不会越来越傻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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