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岿然差点笑出声,阿鱼这句话说的还挺清晰,至少全酒楼的人都听清楚了。

卢忒拍着桌子就要发怒,辞娘听到声音走过来,看清楚情况之后,自然是偏帮自家大小姐。

她娇笑了一声拦住卢忒,“卢公子,你今日若是没带银子,跟奴家说一声就是,大不了这顿饭就让我们大小姐请了,您说您何必抢我们大小姐的鸡腿呢?到时候我们东家如果知道大小姐哭了还得责怪我。”

“大小姐?”卢忒额头一跳。

辞娘掩唇而笑,句句都是软刀子,“对啊,我们东家唯一的掌上明珠,平时可宝贝的紧,还从未受过这样的委屈呢。”

卢忒看着谢岿然怀里的小丫头不由更气,感情这还是黑店?专门讹人不成!

明芙鱼趴在谢岿然怀里,对卢忒的怒火视若无睹,专心玩着谢岿然脑后的发丝,谢岿然的头发乌黑柔亮,虽然硬的有些扎手,摸起来却极为顺滑,像上好的绸缎一般。

谢岿然伸手不动声色的挡住明芙鱼,抬头道:“卢忒,你瞪着阿鱼做什么?我家小丫头胆子小,可经不住你吓,如果被你吓出个好歹来,我可是要找你算账的。”

谢岿然含笑看着卢忒,他笑起来让人如沐春风,可卢忒看了,却莫名觉得后颈一寒。

明芙鱼配合得在谢岿然怀里抽噎了两声,一副可怜巴巴的小模样,看得众人指责声更大,目光像利剑一样不断射向卢忒。

卢忒怒火中烧,目光凶狠的瞪着明芙鱼的后脑勺,“我今日若非教训她,不肯善罢甘休,你又能奈我何?”

谢岿然眸光渐渐变深,忽而开口道:“我听说你弟弟前几天落水受了风寒,到现在都没好利索,能起床了吗?”

谢岿然似笑非笑的看着卢忒,仿佛随口一问,可目光里却闪烁着冰冷的光。

阿鱼都给他出气了,他可不能再息事宁人。

卢忒敢对阿鱼这样大呼小叫,他若再不教训一下,以后还不知道敢怎么欺负他家小姑娘呢。

卢忒莫名觉得凉风阵阵,不自觉挺了挺背脊,警惕地看着谢岿然,“你忽然提起这件事做什么?”

谢岿然微微一笑,对卢忒勾了勾手指。

卢忒犹豫了一下,附耳过去。

谢岿然眉宇肃冷地看着卢忒,启唇道:“我忽而想起一件事来,九岁那年,夫子让我们斗棋,正好你父亲来了,我当着他的面将你杀了个片甲不留,你怀恨在心,下学的时候便趁我不注意想推我下水,幸好我当时机敏,及时闪开了,最后是你自己落了水,想来你那弟弟是没有我机敏,所以才着了你的道。”

明芙鱼靠在谢岿然怀里,将他的话听得一清二楚,嘴角忍不住抿出一点笑来,她想象着当时的画面,不用问也知道,谢岿然当初必然是早就算到卢忒会报复他,所以才伺机反将卢忒拽下水的。

卢忒没料到谢岿然三言两语就猜到他弟弟落水的事是他做的,顿时头皮发麻,腿肚子发软,整张脸都白了。

他娘管得严,他爹平日没法沾花惹草,所以虽然身居高位,却没有什么子嗣,只有那个身份不明的吕氏几年前给他爹生了个儿子。

他这个弟弟从小就是个病秧子,他本来没当回事,可前几日他爹过生辰,他不小心给忘了,他那个弟弟却记得清清楚楚,还亲手写了一百个‘寿’字给他爹祝寿,最可气的是字写得比他还好。

他爹借机将他狠狠训斥了一顿,他娘私下也万分不悦,虽然找了个借口惩治了吕氏,但他依旧怀恨在心,那日正巧看到病秧子在湖边赏荷,就顺手把他推了下去,他本来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却没想到谢岿然这么快就全猜到了。

真是奇了怪了,谢岿然就像有天眼一样,把所有事情都猜得明明白白,一点也不差。

他今日本想嘲笑谢岿然,没想到却被反将了一军,他变了面色,赶紧回头看向跟在他身后的那群狐朋狗友,气急败坏摆手道:“你们都给我后退几步,我跟岿然有话说。”

大家不明所以,但看他面色严肃,全都听话的后退了两步,只有谢临安和谢兰川不听不听他指挥,站着没动。

卢忒回头看向谢岿然,声音磕磕绊绊起来,“你说什么呢?这种事岂可胡言乱语,我与家弟兄友弟恭,你如此冤枉我,小心我……小心我……”

“小心你什么?”谢岿然有恃无恐地看着他,唇边带着漫不经心的笑意,眼睛里却淬了冰,凉意弥漫,“我今日说就说了,不但要说,还要光明正大的说,你是敢带我去见官,还是敢让你爹来跟我讨个说法?”

谢岿然勾唇讥讽的笑了一声,“这件事如果真追究起来,我倒是不怕的,你呢?你就确定你当时没有留下什么证据或者被人看到?真要调查起来,还真说不准能调查出什么呢。”

卢忒面上一下没了血色,此事如果被他爹知道了,他定要吃不了兜着走。

他爹虽然不喜欢那个病秧子,但到底是他爹的亲骨肉,而且他爹一向最看重卢家脸面,兄弟阋墙的事如果传了出去,必将沦为长安城里的笑柄。

明芙鱼在心里笑了一声,这个卢忒真是不打自招,谢岿然不过是稍微试探,他便六神无主起来,现在任谁看都知道这件事就是他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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