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拖着李玄玄,断是跑不快的,宋清尘急中生智,拉着李玄玄钻进了两坊之间的缝隙里。
两坊间的墙,有石头垒的,有夯土筑的,全看这坊里住着大官还是百姓。自然石头垒的高些,夯土筑的矮些。巧二人钻到了两个石墙之间,墙高出人许多去,显得空间更加逼仄。
两人面对面,几乎贴身,即便不是肌肤相亲的地步,也差不多,因为李玄玄已经充分感觉到了阿蒙身上的温度,如个小火炉,在这深秋之时,竟觉得十分温暖,宋清尘也闻道了她身上的香气,不知是长安城的秋桂熏的,还是姐姐身上的本来就有的香气,他觉得自己快醉了。
更令他窒息的是,不知为何,他本来只有一手牵着李玄玄,可躲进墙间的时候,怕石头伤着姐姐,他用另一只手护在了她肩上。眼下,他右手掌心里是李玄玄的左手,而他的左手绕过李玄玄的右肩,整只手臂抱紧了她的后背,又搂在了她的左肩上。
两人面面相觑,都不敢出声,更不敢动。
“将军,刚才明明见了有人。”
“还不快找!深更半夜跑出来,定是有问题!”
宋清尘心道不妙,原本巡夜都是些低阶的武侯,以前贪玩半夜归家,抬出几个叔伯,使上几个小钱就能搞定,因这个经验,他今日本来很是有底气,没想到因明日是重阳节,城内有大活动,加强了戒备和巡查。更没想到,还能遇上个将军?!
宋清尘暗暗叹了口气,倒也不怕,若是他不认识的将军,抬出舒池朗的名头就好,“长安小公子”在这个时候是很好用的。
墙外的脚步声已经来来回回走了几趟,武侯们还是没放弃找人。越是这样的紧张时候,人的感官越是会被无限放大,可能是听得喘息声更大了,可能是心跳得更厉害了,也可能是……觉得眼前人好生漂亮,好想轻薄一番。
待李玄玄发现自己生了这样旖旎的心思的时候,她却不知眼前的那个人,同她的想法,如出一辙。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便转头看什么可以打破这样的暧昧和暖意,她转头看向左肩他受伤的手时,宋清尘欺了过来,想吻她额头,她转头,他扑空,头磕碰到了墙上,“嘶!”
“怎么了?”李玄玄低声问。
这声音引来了武侯。
“出来!瞧见你们了!”
宋清尘将她揽入怀抱,将两人间最后一丝的距离拉近的分毫不剩,他紧了紧抱着她肩膀的手,在她不察的地方,嘴唇轻轻碰了一下她的发髻,心满意足的笑了,“你站在这里别动,等我。”
李玄玄一丁点不怕遇到武侯,她是堂堂的十七公主,即便甚少在长安城里走动,可这名号一出,他们也不敢妄动。反倒是这逼仄的墙缝隙里,阴冷横生,让她背脊发凉,她朝着缝隙外的路上慢慢的挪步。
阿蒙好似在和什么人聊天,可离得有些远,听不清楚。
宋清尘走出来,就被七八个武侯围了起来。
武侯身后的将军发话:“什么人?”
“在下……”这声音着实耳熟,宋清尘歪头,侧过武侯,眼中满是惊喜之色,“舅父!你什么时候回京的!”
“陛下召我入城,巧夜里无事,出来喝酒,没成想,碰上你了!”陈是扬乃宋清尘的舅父,东都洛阳人士,安西都护府的副都护,从三品,是个不拘小节的武将。他夜里无事,约了金吾卫的大将军翟萧饮酒,才入坊内街道就遇着他们。那金吾卫主要负责长安城内大小街道的治安和管理,夜间巡查是日常差事。陈是扬以为遇到什么不正经的男女在此幽会,便打着金吾卫的旗号,让手下人扮作武侯,狐假虎威。
宋清尘笑道,“好在阿蒙遇到的是舅父,不然都不知如何解释了。我与朋友去办事,出来晚了,赶上宵禁。”
“哦——”陈是扬是宋清尘娘亲的幼弟,比宋清尘不过大了八岁,甥舅间没大没小惯了,他将“哦”拉得长长的,瞥去墙缝里,瞧着一个瘦小身影,什么都不必说,已了然于胸,他笑着说:“我家阿蒙长大了,竟有了心怡的小娘子,舅父懂得,懂得。”
宋清尘也不做解释,笑而不语。
“不知是哪家府上的小娘子,可提亲了么?你爹娘去的早,以舅为父,若是看上了,便早早去提亲,彩礼舅父早就给你备好了,定不会比长安城任何一个公子差的。”
“好了舅父,彩礼你还是自己留着吧。你都二十有六了,仍是孑然一身,我外祖父母、我娘亲,泉下若是有知,也会替你心寒的。”
“你小子!还数落起舅父来了!快点,别废话,唤出来,让舅父替你瞧瞧!”
“舅父,”宋清尘抬抬头,示意还有佳人等候,“我走了哦。”
“你——那个,哦,对了,宋公不是回扬州了,你赶紧回去好生照顾他,一把年纪了。”
宋清尘背对着他,摆摆手,“知道了,啰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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