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山之前,阿桃不舍的黑风寨中逛了许久,正好谢逐也好奇黑风寨机关的布置。兰宏是个话少的,谢逐难从他那里问出什么,所以见阿桃要逛寨子,他也不管今天在马车上的尴尬,屁颠屁颠跟了上去。
谢逐好奇问什么阿桃便答什么,少年少女在林间说说笑笑,二人间的氛围倒是融洽了许多。
下山回去的路上温尧与小夫妻俩同行,马车里温尧居中而坐,阿桃与谢逐分坐其两侧,一路上阿桃怀着对新庄子的好奇,对温尧问来问去。
温尧不厌其烦地解释说明,勾的阿桃好奇心膨胀,恨不得立马飞到新庄子去参观。
谢逐对这些没兴趣,便靠在车壁上阖眸补眠,昨夜他同阿桃道歉,阿桃没有回应,到最后还有再生气的迹象,他便只得憋着,活生生憋了大半宿才睡着,现下着实有些困倦了。
正昏昏欲睡之际,忽听得温尧轻咳一声,唤他:“谢逐?”
他一个激灵清醒过来,抬眸向温尧看去,说实在的,温尧与阿桃父女俩生得实在相似,温尧丝毫不像他以为的那些粗鲁蛮横土匪,反而一袭青袍广袖,蓄着美须,着实有他们书院夫子的风流模样,又似他兄长那般沉稳温润,走出去,说他是土匪头子绝对没人信,倒是那个二当家兰宏更像。
也正是他与谢迁气质相似,谢逐不敢在他面前造次,又为着谢迁叮嘱的谢家颜面,不由正襟危坐,拱手作揖:“岳父有何吩咐?”
他对面的阿桃噗嗤一声,忍不住露出笑来,在谢府她可是见他行为举止肆意,哪晓得他居然还有这么老实的时候。
温尧默默将眼前少年打量,温声问:“我曾听你兄长说过,你现下在云麓书院中求学?”
谢逐心想你问我这些做什么,面上却老实回答:“是,我跟大哥来清河县赴任,但学问也不好落下,就去了云麓书院念书。”
温尧抚胡点头:“云麓书院虽及不上京城的国子监与书院,却也是南方州府中闻名的书院,学子向往之处,更何况书院有当今大儒程老先生在此授课,你们跟着程老先生求学,倒也可学得大学问。”
谢逐:程老先生都快被他气得头发掉光了。
他讪讪一笑。
温尧又问:“在书院可有做什么学问?平常喜读什么书?你岳父我不才,当年也曾做过潭州府的解元,虽然学问多年没做了,但你若有疑问,想来我也是能答出来些的。”
谢逐才没有疑问,但他现在简直一个头两个大,他平常根本不爱看书,正经书不看,杂书也不爱看,倒是兵书看的较多,但他这岳父一副书生模样,跟他聊兵书也聊不来啊!
他支支吾吾,好不容易才嘀咕出来一句“我最近在看《潜夫论》。”
说完他忙朝阿桃使眼色,示意她赶紧跟她爹多说说话,少来关注他。
阿桃看懂了,却转脸看向一旁,无视他的求助,心里忍不住得意,让他不好好在书房待着,总是跑出去玩。
温尧这是看懂了,原来这小子根本不喜读书,他叹息一声,有点遗憾,不过不喜欢看书有不喜欢看书的好处,看书多了,同阿桃这个同样不喜欢看书的怕是没话聊。
你来我往短短几句交谈,温尧已经差不多摸清了谢逐的性子,顿时觉得自己给这桩婚事定的妙。
只是两个小儿女谁都没有反应过来。
谢逐一路坐立难安,但好在没被折磨多久,新庄子便到了。
云麓山山路东南的大片山地皆被温尧花钱买了去,新庄子便建在山麓下。
尽管黑风寨从前在乱世之中做的是劫富济贫的营生,但这么多年,家底也是存下了许多的。温尧生财有道,小到清河县,大到潭州府,里面的酒楼铺子或多或少都有他的手笔在,为了就是以后黑风寨中人有了良籍身份之后,能够有屋居住,有田耕作,能够过上正常百姓的生活。
但饶是有再大再多的存款,买下那么大一块地,又建设新庄子,也是花的七七八八了。
短短几天的功夫,新庄子已夯实了大片地基,外围了一大圈围墙,已可见庄子的雏形。
温尧将新庄取名为兰庄,阿桃知晓,那是为了纪念她的母亲。母亲兰兮孕育她时受惊难产,生下她后身子便枯败下去,饶是温尧寻遍大夫救治,也只勉强续了五年的时光,在她五岁时早早的去了。
大部分黑风寨的人都搬了下来,跟着在这儿建设庄子,几十个汉子呼哈呼哈喊着口号。
三百来斤的石磙夯宽头朝下,稍窄的朝上,四面钻孔穿进粗粗的麻绳,由四人抬起,另由一人稳住夯桩,五人配合,一上一下,砸实地面。
五人一组,宽阔的场地上站满了人,有黑风寨中人,也有从其他地方请来做工的壮汉,其中一个汉子起头高呼。
“各人就各位啊!大家抬起来啊!”雄浑高亢的声音仿佛自丹田深处发出,“啊”字还未尽,众人便抬夯齐和,笨重的石磙夯“嗖——”地一下高高抬起,再重重地砸在了松软的地基上。
众人齐喊:“夯要抛起来啊!嗨呼!狠狠往下砸啊!嗨呼!夯要抛得高啊!嗨呼!抛高打得牢啊!嗨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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