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白洲又瞥了两眼两人对话的消息,瞬间没了再看的心情,干脆将手机直接关了机,放在床头。

睁眼时将近早上八点。

苏白洲这辈子没在上班时间这么晚起过,匆忙换好衣服,一路带着小八小跑着到了杏林医院,还是迟到了几分钟。

因为刚开会讲过考勤的事儿,主任第一天管的格外严格,正好逮着她迟到,痛心疾首地训斥了她十几分钟。

然后病房那边,吴患者忽然犯病,用手肘撞碎了玻璃,企图从窗户跳下去逃跑。

主任立刻差遣她过去。安抚了好一阵,吴患者才将信将疑地从窗户边下来,立马被周围老练的护士擒住,打了镇定。

一个患者的犯病往往会连锁反应似的,让其他病人也开始不安骚动。吴患者虽然住的是独立病房,但砸窗户那一下声响太大,另一个区域内的重症患者也开始狂躁。

她一一处理好,又到了下午的会诊值班。

一整天都在稀里糊涂的忙碌中度过。

到了下班时间,她将白大褂脱下,去洗手间想洗把脸时,抬头看见了镜子中的自己。

脑海瞬间浮现憔悴两个字。

眼下青灰色重,因为在医院的室内工作,脸色偏白,没有太多血色。长期饮食不规律,下颚线极其明显,看上去没几两肉在身上。

她捧了些清水随意往脸上洗了洗,关上水龙头,走出洗手间。

刚准备去约好的地点和中介去看房,却又想起晚上和江沉晚约好的饭局。

苏白洲在原地站停,内心挣扎了片刻,还是转了身,慢吞吞地向温梨的会诊室走。

温梨今天值完班,这会儿还在位置上看韩剧,一双眼哭得像小兔子似的,鼻尖也红,正用力地将手上的纸巾揉成团。

苏白洲敲了敲她会诊室的门,“温梨?”

温梨抬头,说话带着极浓的鼻音,“嗯?洲洲你还没走吗?”

“还没有,”苏白洲走进门,停顿了会儿,才继续问,“能不能借你的口红用用?”

温梨有些傻眼,一瞬怀疑自己听错,“我的什么?”

“口红,”苏白洲温和地解释,“晚上可能要和一个...朋友吃饭,感觉脸色有点差。”

“卧槽,来来来你坐下,”温梨迅速把耳机扔开,从自己座位旁搬出另一张凳子放在自己面前,“什么朋友?怎么又没听你说过?”

“光涂口红哪儿行啊,”温梨边开始翻自己的包,“会显得很突兀的,你过来坐下,我给你火速化个全妆。”

苏白洲瞬间有想退缩的欲望,“我忽然想起还有个事——”

“你有个鬼的事儿,”温梨啧了一声,干脆站起来拽着她往座位上摁,“你坐好,我还能害你?保证让你改头换面地去约会。”

苏白洲一时不知从何说起,还是挑了重点:“倒也不用改头换面,正常点就好。”

“我你还不放心?”温梨用小夹子将她额角的碎发夹起,气势很足,“我江湖人送外号伪素颜女王好吗?”

苏白洲平时上班根本来不及化妆,再加上面对的几乎都是憔悴的病患和忧心忡忡的家属,也没心情再将自己如何打扮。但温梨不同,只要是上班的时间都会化极为精致的妆容,美名其曰让自己每天活的有点盼头。

眼看温梨拿出了包里的瓶瓶罐罐一一摆开,苏白洲意识到接下来不可能由自己控制,认命地闭了眼,任由温梨掌控。

浸湿的美妆蛋扑在脸上,陌生的触感因为视觉的丧失而变得尤为清晰,苏白洲的心渐渐跟着对方的动作越来越悬,直到听到温梨不轻不重啧了声。

她瞬间有些担忧,缓缓睁眼,“怎么了?”

“别动!”温梨一声怒斥,手上的眼影刷又轻轻在她眼皮拂了两下,“绝了,洲洲,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叫‘美人在骨不在皮’?”

苏白洲微愣,感受到她抹了什么在自己唇瓣上,没敢动作,只能轻轻发出音节,“没。”

“你这骨相真绝,吃什么鼻梁这么又细又挺的?”温梨用蹭了高光刷下她的鼻尖和脸颊,医学生的老毛病又犯了,“颧骨和下颚线也绝了,你这头骨能放整容科做人体美学模板标准了吧?”

“皮肤状态差养养就回来了,可是骨相这玩意儿根本就是老天爷赏饭吃。”温梨重重叹了口气,“化完了,你睁眼看——”

她话音随着苏白洲的眼睫的轻抬,而瞬间吃了下去。

刚刚只是从整体来看,因为化妆让整个人的气色变好,看上去也更舒服几分。

但直到苏白洲睁眼,温梨才觉得刚刚那句话应该改正,美人不在骨,不在皮,而在眼睛。

苏白洲的眼型极好,像是柳叶,眼尾微微上挑,却又不至于风流。骨相的妩媚和眼眸的清纯极好的中和,形成一种极具韵味的美态,像是老上海楼阁间的旗袍古典美人。

苏白洲没留意到温梨的晃神,低头在化妆镜里看了看,感觉还算顺眼。

她舒了口气,抬头,向温梨笑笑,“谢谢你,下班了还麻烦你帮我化妆。”

“你别冲我笑,”温梨做捂胸口状,身体后仰,语气很夸张,“要心动了。”

“.....”

“就你这样去约会,”温梨煞有其事地拍了拍她的肩,作出拿捏的动作,“那不直接把对面拿捏死?”

苏白洲抬眸,“我不是...”

“要是对面没一点表示,你可千万别怀疑自己,”她又经验老到般道,“那必然是那男的不行。”

“.....”

.......

...

苏白洲见到她口中那位不行的男人,已经是在三小时之后。

把小八送回家以后,她和中介连续走了八个房源点,她始终没有找到合适的,甚至有房东在听到她养狗以后,直接拒绝没让她进去。

“不是,您不能先说点好话哄哄房东吗,”到最后中介也没忍住抱怨,“人家问你狗有没有味道你就说没有嘛,先住进去再说不是。”

“但他问的是,狗狗大小便会不会臭。”苏白洲心平气和,“我总不能说是香的吧。”

“...那你也没必要跟人说闻了可以省顿晚饭吧?”中介恨铁不成钢地瞅她,“你就说没什么味道,还可以,不怎么难闻,不就行了?”

“......”

“算了,”中介头疼地叹了口气,“我再帮你留意一下吧。”

他们最后看的房正好在中介中心附近,中介和她说完后,很快就道了别,匆匆赶回去接下一单。

苏白洲站在原地,小腿也有些发酸,稍微蹲下揉了揉,边打开手机,就看到江沉晚发来的消息。

【江沉晚:?】

苏白洲看着那个问号,视线微微上移,才注意到时间,真的将近十点。

她迅速给对方回复,【抱歉,看房耽误了一会儿,你已经到了吗?】

江沉晚没再搭理她,苏白洲抿了抿唇,快步走到路口打车,报了饭店的地址。

她上了车,看着窗外掠过的树影路灯,一整天绷着的神经像是终于微微松了弦,感觉接下来的时间终于能好好休息一下。

车拐过路口,在红绿灯处一路飞驰,没几分钟到了饭店的门口。

苏白洲抬眸,看到饭店门口支起的帐篷,心凉了半截。

她上次来这家饭店吃饭,还是科室过年时,温梨带着她和科室几个熟人一起来的。

之后大半年都没来过,也不知道这里什么时候变成了大排档。

近傍晚十点,来吃夜宵的人却不少,大圆桌之间只隔了一张凳子的距离,人群满满地围坐在周围,熙熙攘攘,交谈声隔了两条街仍能听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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