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窈朦胧地睁开眼睛,眸若春水,唇似桃花。两人的气息不断交缠,不免呼吸加促。周观衍低头吻了吻玉窈的额头,他嗅着玉窈发间的清香,好似偷得了片刻的宁静。玉窈鼻息间铺天盖地地属于周观衍专属的味道。她脸颊微微发热,就这么被周观衍揽着,她低头靠在肩膀上。

周观衍批折子到了半夜三更,他眼下遮掩不住的青黑一片。周观衍捏了捏大拇指,他垂下眼睑,对着呼吸停匀的玉窈说:“困了吗?”

玉窈嗯了一声,“太后娘娘回宫,起早了些。”

加上又吃醉了酒,如今虽说酒醒脑子一片轻松,但是越是这样安逸的时候,瞌睡虫便越来越多。

“那睡吧,明日母后一定会让人大清早去请安的。”周观衍抱着玉窈回了床塌上,玉窈眼睛清亮,看起来全无睡意的样子。

连海走了进来,静悄悄地熄烛。

玉窈凝视着帐顶盘踞的金龙,她久久未曾入睡。

……

太后一回来,这宫里翻天覆地的改变自然不必说了。

原先玉窈为了躲懒省事,免掉了众妃的请安,现在这宫里第一尊贵的人回来了,无论你想不想请这个安,都免不了走一遭。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当玉窈到禄康宫院子里时,只见了沈贵人跟在同宫的张婕妤旁边。张婕妤是个弱不禁风的女子,玉窈依稀记得她似乎过了两年不到便病故了。那时她听后也极为惊讶,张婕妤比她还小些,病故的时候才十八岁,玉窈唏嘘过好一阵。

张婕妤见玉窈来了,她立马福身道:“臣妾见过贵妃娘娘。”身后的沈贵人也跟着张婕妤不情不愿地行了一个礼。

“张婕妤身子好些了吗?”玉窈瞧着张婕妤瘦弱的身子,关怀道。

“劳娘娘挂念,嫔妾身子弱,太医开了些补身子的药已经好多了。”张婕妤这是打娘胎落下的毛病,她一向心境开阔,脸上也没有什么愁容,精气神也还不错。

说话间,只见祺妃和崔昭容、何美人匆匆赶到。她三人脸上都浮现出红晕,显然是晚了时候,着急忙慌地赶来了。

“咦——”何美人眼尖得很,她小声说道,“杨美人这么晚了怎么还不来?平日里她可是头一个冲在前面的。”

崔昭容戳了下何美人的太阳穴,“你以为人人都是我们俩啊!”

她毫不避讳地说:“杨美人一瞧就是个勤快的,指不定天不亮就跑到禄康来了。”

她二人一唱一和起来,背后说杨美人的坏话可痛快得很。

云叶清了清嗓子,众妃的目光才跑到她的身上。她佯装没有听到,依旧面带三分客气地说:“娘娘们,请随奴婢进去。”

禄康宫在陛下登基之前便被整修了一番,魏太后本就是惯会享福的人。云母屏风上十二花神翩翩起舞,惟妙惟肖;波斯进贡的地毯花纹繁复华美,巧夺天工。

果不其然,杨美人早早地坐在了魏太后的下首。见玉窈她们来了,也恍若无人般。只是敷衍地行了一个礼,人却还是坐在位置上的。

魏太后今日穿了银朱牡丹花开的纱裙,靛蓝的披帛薄如蝉翼,还能见着金凤尾步摇上点缀着九颗耀眼的红宝石。四周轩户都关闭着,屋内燃着西域进贡的香料,香味浓郁。

“嫣儿……”魏太后笑意盈盈地将目光放到杨美人身上,她久浸宫闱,哪能不知道杨美人这小姑娘的想法。只不过如今她还是更器重玉窈些,不光是因为她是亲妹妹的女儿,更因为玉窈生了一副杨美人难以匹敌的好相貌。

杨美人轻咬嘴唇,她有些不甘地看着玉窈。可转念一想,杨美人眼睛快顶到了天上去了,她佯装不经意地摸了摸腕上的镯子,将它展现在玉窈的眼前。

谁料,玉窈一眼都没瞧,她轻轻地对杨美人一笑,四两拨千斤地让杨美人心头气急。

玉窈坐下以后,端起扶手边新沏的茶,是君山银针。她喝不出茶的好坏,就当做水一般下了肚。

至于杨美人那点小心思,玉窈才不管呢。

当谁没见过似的?若不是玉窈怕杨美人妒忌把自己呕死了,她宫里少说也有那么百八十个相差不离的镯子。

前儿个秀翡翠手串,今儿又在她面前转动那赤金的镯子。玉窈若真的在意才是着了她的道。

魏太后在上面默许着这一切的发生,她倒是盯着玉窈那张宛若无害的小脸看了一会儿。心里头留了个印记,她侄女沉稳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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