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还在淅淅沥沥地下着,阴雨天气城市格外的宁静,街道上少有行人,只偶尔有汽车飞驰而过。爷爷如往常般,吃完午饭,准备下楼扔垃圾。

刚打开门,却被门口站着的人吓了一跳。

翟星眠脸色有种不自然的苍白,嘴唇也在发抖,平日里颇为蓬松的头发湿淋淋地贴在头皮上,脑后的小揪揪粘成一团,衣服也脏兮兮的,正在从口袋里掏钥匙。

听见开门的声音,翟星眠微愣,停下翻钥匙的动作。

“眠眠!”爷爷惊呼一声,连忙把垃圾扔在门口,拉住翟星眠的胳膊:“快进来,怎么了这是?”

翟星眠顺从地进了门,放肆地发泄后,是虚无的平静,她的心里好像有一个黑洞,吞噬了所有的情绪。

她迟滞地颤了颤睫毛,听见爷爷的问话,忽然不知怎么说。

她不想让爷爷担心,也没有办法对别人说出那个令她难堪的事实,即使这个人是她的爷爷。

翟星眠斟酌片刻,缓慢地扬起一个笑脸,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没事爷爷。”翟星眠语调轻缓,半真半假道:“就是没拿伞,刚刚还在楼下摔了一跤。”

她动了动唇角:“可疼了。”

她想要像以前一样撒娇,可是她无法拖长那个“可”的尾音,很短促的一声,声音很轻,笑容也轻。

爷爷哪还能不明白,一定是受了委屈,他定定地看着翟星眠,浑浊的眼珠浮现丝丝缕缕的心疼。

可是翟星眠不想说,他就假装不知道。孩子长大了,会有自己的秘密和自己的骄傲,他尊重翟星眠的隐私。

他假装相信了她的说辞,无奈地说:“你呀,就不能看着点路。”

“快点去换身衣服,再洗个澡,别感冒了。”

“好。”翟星眠轻声应。

走了两步,又状若无意地回头:“对了爷爷,我钥匙找不到了,家里换把锁吧。”

爷爷微怔,忽然明白了什么,随后点头:“好的,爷爷这就换。”

浴室里响起哗哗啦啦的水声,水温由凉转温,翟星眠未着寸缕,静静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手指在上面虚虚地划过。

像么?

她不自觉回忆起许扉的样貌。

好像是有点。

忽然,翟星眠眸光一晃,唇角讽刺地勾起,拽下头发上的皮筋,狠狠朝玻璃上扔,双手拄着洗面台,重重地喘息着。

她垂着头,视线渐渐变得模糊,眼泪悄无声息地顺着鼻尖流下,满眼恨意地看着水池,她忽然就明白了,为什么沈照说,喜欢她扎头发的样子。

还有那些衣服,也根本不是为她买的。

事实上,翟星眠和许扉从来没有打过照面,但是因为同是华裔四分卫,从进入耶鲁大学开始,许扉这个名字就一直和她如影随形,总是会有人拿她和许扉比较。

翟星眠谁都没有告诉,那天遇见沈照之后,她想了很多,第二天再次鼓起勇气去找艾伦教练,希望他可以给自己一个机会。

艾伦教练拿着她的简历,一边走,一边满是遗憾地摇头。

“我不是不想给你机会,我昨天已经和你说过,橄榄球并不适合黄种人,你的身体太单薄了,我甚至不敢让你上场比赛。”

他饶有风度地提议:“或许你可以去看看乒乓球队,他们一定会非常欢迎你。”

翟星眠脸涨得通红,不服气地跟在他的身后,忽然瞥见球场上和队友肆意笑着的许扉,和这边前途惨淡的自己,像是两个世界的人。

那时的她骄傲如灿阳,并不觉得自己哪里比不上许扉。忍不住说:“可是许学姐也是亚洲人,为什么教练不能像相信她一样相信我一次。”

“许和你不一样。”艾伦转过身,和她面对面,倒着向后走:“她是个特例。”

“好了。”他指着翟星眠:“就站在那里,不要再跟着我了,我要下班了。”

翟星眠只能停留在原地,捏着自己的简历,眼看着艾伦越走越远。

对艾伦的话却不以为意,翟星眠认为,虽然现在的她比不过许扉,但是许扉比她大三岁,等她到了大四,也会像许扉这样在球场里游刃有余,她需要的只是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

艾伦教练走后,球队的一名成员试探着在她身边踱步,好像觉察到她的想法,嬉笑地靠近她。

朝不远处喊道:“嘿,伙计们,快来,这边有个被艾伦拒绝的可怜虫!我们来陪她玩玩吧。”

又问翟星眠:“怎么样,小可怜虫,要不要见识一下你和球队正式队员的差距?”

在橄榄球的世界,没有什么是用一场比赛解决不了的,如果有,那就两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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