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着路人的指引,韦芳钗很快就抵达了愿成如许井的所在处。
只是同她想象不同的是,这件据说能够让人心想事成的宝物处却没有什么人气,场面有些奇奇怪怪的。
台底下有很多相貌打扮一看就差距很大的人,三三两两的凑在一起,这一堆,那一堆,相互低声说些什么“这也试过了”,“那样也没用“的话,时不时还指指平台上。
说到底韦芳钗就是个没见识的,第一次进城也不知道什么规矩,看得众人郑重其事的样子,她也有些发憷。
只是放眼望去,平台处的人们全都一副沉思状,让她想找人问问也开不了口。
踌躇了好一会儿,终于等到个落单的驼背小老头,女人大喜过望,连忙迎了上去。
“这位老先生。”
韦芳钗拦下那人,指指台上的白玉八面井,开口问道:“俺是从外头来的,想和你问问,上台是有什么先来后到的规矩不?”
被拦住的小老头是墨霖瓶,他打眼看看浑身脏兮兮的女人,有些不想理会。
从苏辰井将如愿井丢在演灵台,到如今已有大半个月了,这大半个月里,无数边城的能人异士都上台试过了。
有同墨霖瓶这样的灵匠大家,也有带着奇珍异宝想要点亮灵井的能人异士,更多的则是凭着一些奇思妙想,就要点亮神井的普通人。
可惜大半个月过去了,神井别说重盈,就连微光都未曾被点亮一丝。
在这种情况下,很多人的热情都被打消了,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要过。
愿望虽好,可点不亮愿光终究只是一场空。
普通人的热情来得快,去得也快。
随着大批普通人的尝试失败,演灵台南边广场的热度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散。
剩下围聚此处的,多是边城各个势力雇佣过来解题的。
至于还有些红这一双眼的散兵游勇,多是先前投入奇珍异宝的家伙。
这些人确实是后悔了,若不是碍于台上苏家堡的护卫实在雄壮,他们都想把如愿井给砸了,看看能不能把投入的宝物给爆出来。
眼下演灵台南边广场,主要就是以这两部分人居多。
虽然人数变少了,但尝试的质量却没有变低,毕竟留下来的各支团队,后背都是有势力支撑的。
只是少了庞大的基础,有些猜想就无法印证下去了。
比如墨霖瓶从一开始就觉得,以灵能点亮愿光这条路,是机会最大的那条路。
只不过因为墨霖瓶最初的失败,以至于所有灵匠都对如愿井望而却步。
换言之,因为灵匠大人的失败,之前半个多月,人们尝试了各种方法,就是没有采用最笨的充灵。
而现在的结果是,剩下的所有方式都无法点亮愿光。
那这是不是意味着,反而是最初失败的那条,以灵能化愿力的办法,反而是最正确的呢。
一想到这儿,墨霖瓶就有些坐不住了,他要做一些新的尝试。
简而言之就是,他要用仙灵玉露不断灌井,以此来确定自己的判断。
只是有了上次的失败的经验,墨霖瓶知道这件事不能硬来,所以他打算控制好节奏。
所谓流水不争先,争得是滔滔不绝,以他现在的身体状况,确实也承受不住长久且大量的灵能灌注,但是每天一两刻钟的灌注,他还是能够轻松负担的,甚至可以当做有益身心的锻炼。
今天,就是他践行想法的第一天,起了个大早走到演灵台,就被个脏女人给拦住了。
墨霖瓶抬头看了看这个女人,从打扮看,此人并非本地人,看看带着煤灰的脸孔和煤堆中刨出来的双手,他心中有了判断。
这卖煤女人估摸着是不知从哪听到如愿井的传说,然后来碰碰运气的。
苏辰井刚把许愿井撩这儿的前几天,这样的人多得能堆满整个演灵台广场,可现在又怎么样呢。
或许这就是蝼蚁的可悲吧,总是去奢望一些人所不能及的事物。
墨霖瓶眼中带着一丝悲悯,平静道:“并上台这种规矩,想上台尝试随时可以。”
“多谢老先生,多谢老先生。”
韦芳钗兴奋得不得了,一个劲的向墨霖瓶道谢。
“你现在要上去么?”
墨霖瓶看着眼前拱手哈腰的女人,淡淡问道。
“这...”
正抱着手道谢的韦芳钗听到这一问,顿时有些踌躇,她左右看了看众人,扭扭捏捏道:“...不...不了,老先生你先上去吧。”
“好。”
墨霖瓶也不客气,女人说完话,他就越过女人走上台去。
而韦芳钗则是回头看了眼台上的百十八面井,心中像是下了什么决定般,吭哧吭哧拖着板车跑了起来。
如果她记得不错的话,在演灵台的北面,好像有一口水井。
以前许愿都是在心里,脏些乱些神灵也看不见,眼下是要当着神物许愿,哪能这样。
“满脸都是煤灰,天神怕是都认不出我来,这可不行。”
韦芳钗拖着板车哼哧哼哧来到井边上。
“诶诶诶,哪来要饭的,上一边去,别挡着爷的生意。”
井郎远远看到韦芳钗,就伸手踢腿的将人拦下,捂着鼻子皱眉驱赶道。
“俺不是要饭的,俺是来买水的。”
隔着五六步,韦芳钗将板车一停,然后小心翼翼从怀里钱袋中取出三枚铜钱,向井郎递了过去。
井郎依旧捂着鼻子,看着乌鸡爪子捻着的两枚铜子,瓮声瓮气道:“三个铜子的水您上别处买去,咱这口井是受演灵台的仙气滋养的,十枚铜子一袋,恕不还价!”
握着钱币的手当时就是一颤,一场辛劳才挣五百五十个铜元的韦芳钗,实在很难想象,十铜元一袋的,究竟是什么样的仙水。
如果是昨天,她是万万都不肯花这份冤枉钱的,可如今,那口能够让人心想事成的神井,已经是她最后的期望了。
她强忍着心中不舍,又从怀里掏出七枚铜元,递给井郎。
“行了行了,别往前伸了。”
井郎看着女人的手就膈应,不知从哪抓出个小娄,努努嘴道:“放这儿就好。”
女人用十枚铜元换了一袋水,她来到一处无人的角落,从内襟撕下一块不知浸透了多少次汗渍,有些发黄的小布,微微沾上水,开始擦拭脸红。
蘸着水的汗布擦在脸上很疼,且很快就会变黑,使得韦芳钗很快就要换一个角蘸水。
就这么来来回回的蘸水擦拭,手中的布很快就变成了黑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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