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是巫女,与您比起来,身份确实卑贱。但我喜欢皇后娘娘,我喜欢婉儿,我敢承认。”胡雪明目张胆地宣告着她对大夏皇后的感情,她对他妻子的爱。

陆婉是他明媒正娶的妻,是他当初十里红妆、八抬大轿迎入建章宫的太子妃,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后!可他不能爱她,他什么也不能做,什么也不能说。

晏珩复转过身,眸色复杂地望着身躯单薄而声色坚韧的女子。

“我爱陆婉,我甘冒天下之大不韪,求与她能有朝夕之欢,我能给她陛下给不了的爱与陪伴。”

但面前这个阶下囚,却能毫不顾忌的说出这样……这样大逆不道的话。

“陛下知道吗?陛下见过吗?婉儿动情时盈盈的眉眼,柔软的腰肢和……”胡雪边回忆边流露着向往的神色。

“给朕住口!住口!”晏珩面色陡然一变,他高声喝止了她,再无置身事外的云淡风轻。

皇后……陆婉……婉儿……她凭什么这样叫她?

胡雪坦荡的对上晏珩,见他磊落分明的眉宇间,倏然生出层层阴翳。光自下方攀着上衣爬上他的棱角分明的脸,越过他紧抿的朱唇上方耸立的峰,而后歇在了他微蹙的剑眉上。

帝王不怿,带着戾气开口,声声寒凉:“你罪无可恕!事到如今,还敢攀污皇后清誉……来人!”

“奴才在。”能在皇帝身边伺候个个都是人精,宦官总管黄吉更是耳聪目明。

他虽立在掖庭外,却时刻警惕,注意着周遭的风吹草动。帝王声音一落,他就恰逢其时的出现在晏珩身后。

“巫女胡雪,挟媚皇后,蛊乱宫闱,祠祭祝诅,大逆不道,即刻枭首于市。”

“遵旨……”黄吉应了,挥手,早有披坚执锐的禁军上前打开牢门,一左一右的拖着胡雪往外走。

“陛下!”

掖庭的狱道很阔,但禁卫军拖着她经过晏珩身边时,仍是小心翼翼地避着沉默的天子。一时分神,没按住胡雪的头,竟叫她侧首对上天颜。

胡雪哈哈地笑着,像是明知扑火会亡,却仍旧甘之如饴的飞蛾。

“虽然您能处死我,可您抹不去我在她生命中存在的事实。我,虽死犹生,而您,永远也得不到她的心……”

“啪”的一声骤响,黄吉毫不客气地甩了胡雪一个大嘴巴子,抽手时还挂散了她本就松垮的发髻。胡雪惨淡的左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发红、高高肿起,散落的发丝在肿起的脸上勾出几分狼狈。

“还不快拖下去!”黄吉恶狠狠地催促道。

“是……”魁梧的禁卫军大梦初醒般点头,暴力地压下胡雪的头,架着她匆匆离去。

“陛下……”黄吉转过身,又是一副温良乖巧的模样,“椒房殿中知情不报的宫人们,杨大人不知按何律处置,让奴才恭请陛下圣裁。”

若是平时,晏珩还会敲打他一二,说他油嘴滑舌,倒是将自己择得干净。可如今,晏珩心绪不宁,自然也懒得斥他。

得不到她的心,难道他得到了她的人?难道为了得到她的人,就把朝堂上那些腌臜手段用在她身上?

他晏珩扪心自问,虽非君子,却绝不愿对她用强。

太皇太后驾崩后,他已经不再是那个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的天子了。天下尽在掌握中,皇宫更不乏他的眼线。但她的椒房殿,他却从未安插过自己的人。她却一而再再而三的,践踏自己的真心吗?

“按律当何?”

黄吉闻言,欠身答道:“回陛下,胡雪大逆不道,椒房殿宫人知情不报,按律连坐,当斩首示众。”

“就这么办吧……”他怒气已经消了大半,拎着红烛即将燃尽的琉璃灯,黯然而去。

晏珩做了天子后,喜怒愈发不形于色,眼下却将怏怏不乐的情绪写在脸上。

随身伺候他的宫女太监们见他面色沉沉的走出,皆是大气也不敢喘。只有自幼伺候晏珩,到年龄不愿出宫仍随侍他左右的大宫女叶青敢上前。

“陛下……”叶青轻轻夺过晏珩手中琉璃灯的玉柄,发觉晏珩手指冰凉,担忧道,“常言道九月授衣,您自幼体寒,还是多穿些吧……”

“朕没事。”晏珩自继位以来,勤于朝政,夙兴夜寐,时有焚膏继晷之迹。夜中理政,穿暖则生困,所以他早习惯了。

“叶娘,陪朕走走吧……”他轻声说,语气中带了三分哀求。

天子出口成旨,千里之外尚能朝令夕行,谁有资格拒绝他呢?而且,晏珩是她看着长大的。

“奴婢遵旨。”



本章未完 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