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昶第二日拒不承认自己酒醉说胡话的经历,甚至反诘赵恒无中生有,与他暂时割席断交。

还不到午时,六宝来禀李五筒进城了。

沈昶这才坐马车去了东城。

李五筒是他秘密要人接来京中,现安排住在东城陆妈妈处。

李五筒曾是陆寄山的手下,也是当年陆寄山通敌叛国之后唯一活着的将士。

能找到他,还多亏了陆丰年留给沈昶的把柄。

上次陆挽君问沈昶他手中关于陆丰年的把柄是什么,沈昶并未告诉她,因为这一把柄是一本手册,记录与陆家相关联还活着的人的手册。

于婆子收下陆挽君第二回馈赠之后,对待陆挽君交代的事情更加上心,这日一早,她听到门外有马嘶鸣声,出门一看,果真看见了几人打开陆妈妈的院子,住了进去。

她立刻让旁边跑得快的小四儿去陆挽君留下的成衣店报信,自己则留下等待陆妈妈的“侄儿”。

沈昶马车停下时,于婆子眼皮跳了跳,她有预感这青蓬马车里的人会是陆妈妈的“侄儿”。

当沈昶一下马车,于婆子眼睛立刻亮了。

她从自家门口小跑过来,满面欢喜。

沈昶与于婆子也算是打过交道,还算有两分面子情。

他站在原地没动。

“公子,你可算是回来了!”

沈昶听于婆子这话听得莫名其妙。

他心里立刻竖起防线,面上却是不显:

“老夫人这话怎么说?”

他冷凝的脸上挤出一丝笑,故作轻松反问。

“陆妈妈干女儿前些日子来找陆妈妈,老婆子说陆妈妈去世被你带回老家安葬了,她便给了老婆子一些银子,说等你来了,想见一见你。”

于婆子私以为陆妈妈的“侄儿”与陆妈妈的“干女儿”应是认识的,所以才敢这般直接大胆对着沈昶说。

她殷殷的目光没从沈昶面上看出旁的表情来。

沈昶皮笑肉不笑,重复了句:

“陆妈妈的干女儿?”

于婆子觉得沈昶语气很熟悉,但一时想不起之前听谁说过。

“对的对的,那夫人说她六岁离家,前年才与陆妈妈联系上。”

于婆子说完,又好奇道:

“莫非陆妈妈没与公子你提过这位夫人?”

沈昶微不可见地蹙一蹙眉,倏尔又散开。

“提过。”

沈昶撒了一个谎。

他无意识往四周看,并未发现生面孔。

难道他接李五筒来京被人走漏了风声?

沈昶不能不怀疑。

“老夫人,那位夫人一会儿会来这里是吗?”

他又开口问。

若是一会儿那所谓的“干女儿”来,沈昶还可抓住把柄,顺藤摸瓜找出隐患,可若是不来那么李五筒不能再呆着这里。

于婆子皱起眉,叹了一口气:

“老婆子也不知道来不来,不过我让周娘子家的小四儿给她送信去了。”

“信送到哪里?”

沈昶抓住重点。

“状元街的成衣店里,就是最贵那家。”

于婆子实话实说。

沈昶何尝知道状元街哪一家成衣店的衣裳最贵,不过他至少听出来这位“夫人”行踪很隐蔽。

不像个善茬儿。

“若是一会儿那位夫人来了,还请老夫人帮忙引见引见。”

沈昶大方笑道。

于婆子被他这笑迷得晕晕乎乎,哎哟两声高兴应下。

沈昶这才和于婆子分别。

一进门,一眼看见风尘仆仆的李五筒。

李五筒身上穿一身破破烂烂的劲装,下巴长了胡渣,脸色又黄又黑,一双眼睛处处看人不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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