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从何时起,渐渐有了第一声知了的嘶吼,短暂的鸣叫以后,便被奴才沾了去。胤禛还特意为此成立了粘杆处,从沾知了到最隐秘的血滴子。

湿润的笔尖在眉上滑动,勾回她发散的思绪,叶诗旜抬眸,就见镜中呈现出两人的面孔,暧昧而极近的交叠在一起。

无端的,交颈鸳鸯几个字,打从脑海中蹦出,她不禁抿唇差点绷不住笑意,康熙正全神贯注的给她画眉,见此眼角余光暼过来一眼,沉声道:“别动。”

他身上那旃檀香愈加浓郁了,像是整日侵染其中,随着他低沉的话语,隐隐有热气喷在脸上。

那微凉的笔触让人觉得度日如年,“好了么?”她细声细气的问,红着脸僵在原地。

看着她的反应,康熙轻笑一声,这才大发慈悲的放过她,捏着下颌打量成果,半晌才满意点头:“不错,朕的手艺真好。”

叶诗旜也有些意外,确实挺不错的,毛流感特别重,像是天生的好眉形。她抿嘴,脸上的红晕褪去。

见她眼神淡漠,康熙便问:“怎的了?可是哪里不合心意。”她生的好看,眉眼原就精致,他的技艺得不到任何体现。

“看来能让万岁爷发动张敞画眉技能的妃嫔不在少数,如今手熟成这样。”她鼓着脸颊,娇里娇气的拈酸吃醋。

康熙登时哈哈大笑,捏着她软滑的脸蛋,笑着道:“朕在丹青一道上,还算略有小成,画眉倒是手到擒来,卿卿这醋坛子翻的好没道理。”

说着不禁有些怔忡,他捏着她精致的下颌打量,她是他唯一的破例,她皱皱眉,他的心尖都跟着疼。

他在心中思忖,有这么一个存在,是要抹杀还是要继续,帝王不可以有弱点。

可看着她眸光似水,清澈的倒映出他的身影,康熙伸出手,捂住那晶灿的眸子,俯身在她唇上亲了亲,哑着嗓诱哄道:“阿旜,朕只疼你一人。”

这是他的女孩,他得宠着护着。

若出现任何意外,那都是他自己不够强大,与她无关。

叶诗旜担心自己的妆容花了,她赶紧掰开他的手,敷衍了事的在他唇上亲了一口,这才笑眯眯道:“万岁爷,嫔妾去延禧宫了。”

搭着魏珠的手施施然的往惠妃那去,到的时候,就见惠妃已然摆好了花朵和茶点,见她来了没一点架子,直接起身迎接,牵着她的手按在太师椅上,也不叫行礼,温柔道:“本宫一瞧见你,便觉得心中欢欣,想着什么时候好生亲香一番才是。”

两人不咸不淡的聊着天,说着就听惠妃试探道:“你承宠也有这么久了,可曾请过平安脉?”

这问的哪里是平安脉,这分明问的是她可有身孕,后妃这般着急不成,她才承宠几日,便追着问孕信。

叶诗旜心里一跳,面上却不声色,微微鼓着脸颊,一脸惆怅道:“回惠妃娘娘的话,昨儿才请过,说嫔妾贪吃,还有些积食,叫少吃些,可都那么好吃,哪里能忍得住。”

她回话一团孩子气,张口闭口都是吃,对她的暗示一点都不懂,惠妃温柔的眸光暗了暗,转瞬又和蔼可亲起来:“说来也是,你这个年岁,还能长高呢。”

经过这一遭,叶诗旜有意装傻,不是吃就是穿,表现的格外娇憨,甚至演戏上瘾,她捧着脸软乎乎的问:“惠妃娘娘,您也是喜欢嫔妾的吧。”

惠妃端坐在太师椅上,手中执着青釉的茶盏,闻言顿住,看着她水灵灵的纯稚眸光,她笑的格外温柔:“对啊,本宫喜欢你。”

她有那么一瞬间的心软,可同为后宫妃嫔,不是你死就是我活,这么娇嫩的花朵,终究会落入泥潭,烟消云散,想想也挺令人激动的。

两人又聊了几句,叶诗旜这才告辞离去,等出了延禧宫门,她又回眸看了一眼,这宫中的女人,争地位争孩子争口气,延禧宫地处偏僻,边上是奴才的夹道,来来回回熙熙攘攘,纵然都极讲规矩,可只要有人走过,就会有响动,惠妃对此不满意久矣,却苦无解决之法。

站在高位上风风光光的女人,心底深处也有隐秘的角落藏着不可为人知的欲。

叶诗旜回宫的路上,碰见了胤禛,他小脸沉沉,板着一张肉嘟嘟的脸蛋,失了所有朝气,变的死气沉沉起来。

“给敏贵人请安。”不咸不淡的说了一句,他便和她回了个平礼,双手负在后头,一步一步的走远了,她看着他的背影,总觉得他在走向历史上那个冷面王爷。

等回了乾清宫,晚间就收到苏培盛送来的漆盒,里面四宫格放着珍珠、玛瑙、玉籽、琉璃,一盒珠光宝气,在烛火下闪着耀眼的光芒。

她用护甲拨弄着珍珠,随口问身边的白栀:“这珠子镶嵌做护甲,是不是顶漂亮?”说着她又想起来蝴蝶结,这玩意儿价贱,妃嫔们不肯用这个。

“去寻几个大贝壳去,厚实纹路好看的。”她吩咐一声,魏珠便领命去了,敏贵人难得要点什么东西,他恨不得飞着去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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