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应天府内各县已经传的人尽皆知,如果你是那群贼人,你会怎么做?”她不着急回答,反而抛出一个问题。
如果他是贼人,在听到风声的第一时间应该会躲起来,然后再另寻时机作案。
“躲起来,再寻时机。”汤云凌拄着下巴沉思道:“不过这群贼人,丧心病狂之程度,闻所未闻见所未见,恐怕不能用常理度之。”
“这就是关键所在。”莫含章沾了点杯中酒在桌上画出一个圈:“起初贼人流窜于应天府内,如今听闻扬州府、镇江府接连发案,足以可见贼人之癫狂。”
汤云凌低声询问:“你的意思?”
“安排自己的人潜进贼人内部。”莫含章微微抬起下巴,无比认真道:“贼人狡诈,光靠衙役胥吏,很难将其抓获,只有从内部才能将其瓦解。”
汤云凌皱紧眉头:“不过,贼人手段残忍,我们的人不论从身手还是心智上来说都无法胜任,最主要的一点,现在根本没有关于贼人的任何消息。”
“要人,我可以帮忙,要消息,得你们自己查。”莫含章单手点桌,有节奏的敲击着:“硕大的应天府,丢失孩子的人家足足有上百户,如此庞大的数量,难道就没有一点点线索吗?”
“你自己手底下的人懒政,不查,不外乎有两种原因。”莫含章嘴角勾出一抹冷笑:“上下勾结,相互包庇,这才使那群贼人有恃无恐,亦或者是他们根本就不拿百姓的死活当回事。”
一语中的,汤云凌坐在座位上,只觉浑身发寒,表情也渐渐冷了下去,这些他本应该想到,本应该怀疑到,可他却忽视了。
“多谢莫老弟提点。”汤云凌闷了一口酒:“不瞒莫老弟,我这个府尹当的实在憋屈。”
喝开酒来,堆在心里的话就止不住的往外吐。
“当年会试提拔我的座主是内阁兼刑部尚书黄缙升黄阁老。”说到这里汤云凌一脸晦气道:“当年情况实在特殊,会试本应是礼部主持,结果开考前试题泄露,我们被拘在考场里,二月天京城天寒地冻,冻得手指都不能曲。”
“后来礼部的几个官员被撤,临时顶上了刑部和户部的堂官,在朝中座主和门生的关系比亲爹还亲,刑部哪里能比得上户部,多少人削尖了脑袋往户部钻。”
汤云凌长叹一口气:“神童的名号并不好使,如果不是黄阁老当年赏识提拔,恐怕我也要像诸多孙山之士一样蹉跎三年又三年,朝局暗波汹涌,这次被调任至应天府,明升暗降,我做不好也不好做。”
他话说的隐晦,他动不了也不能动应天府衙门里的人,按照惯例新上任的知府都是自己带一套衙门班底,他不一样,手底下没有人,又恰逢党争最严重的的时候,这些人能动的不能动的,都摆在眼前。
难,真的难。
“汤兄不必如此忧虑,我有一方法,绝不会让汤兄为难。”莫含章缓缓放下杯子。
“什么方法?”汤云凌两眼放光,莫含章此人说话从不来虚的,她说有方法就真的有方法。
“汤兄何必自己当坏人。”莫含章直道:“如今应天府奇案已经惊动今上,太子、荣王、楚王,哪一个都可以担事,汤兄只需要将证据或者是案子摆明在他们面前,他们为了争功抢利,自然会去动那些动不了的人。”
汤云凌当即意会道:“你是说,让我少插手此案,将机会,证据留给太子、荣王他们?让他们去和那些人周旋?”
“难道还有别的好办法?”莫含章轻笑道:“皇子们出来历练,今上肯定有自己的想法,汤兄何必在这个节骨眼上认真,你又不急着升官。”
汤云凌苦笑:“升官,虚无缥缈的事情,我倒是想留在应天府,老老实实的做几年父母官,然后留个清名。”
说完汤云凌再次压低声音:“先不说我的事情,你莫含章做事向来都是目的明确,今日到我这里来和我说的那些话绝不只是字面意思。”
他定定地看向莫含章,试图从她的眼睛里看出些端倪。
“我说过我不会参加科举,但会从\\政,这次就是机会。”莫含章举起茶杯一饮而尽。
“你...站谁?”汤云凌敲了敲桌子:“太子?楚王?”
汤云凌觉得这样问不妥,立马补充道:“我不会出卖你,你要什么,能帮的,我都会帮。”
“为什么?”莫含章审视道:“你和我只是发小关系,就像之前说的,这可是要掉脑袋的事情,你帮我,你的父母、兄弟又该当如何?”
她不相信这个世上有无缘无故的好,也不相信汤云凌会真的对原主掏心掏肺。
汤云凌失笑:“你不是说世界上哪有那么多为什么,我帮你还需要为什么吗?都是穿一条裤子长大的,分你我未免生分。”
“说的也是。”莫含章笑盈盈道:“我站谁,现在还不能告诉你,不过可以确定的是,我找你为的就是应天府大案。”
汤云凌仰天大笑:“果然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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