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飞已经出去了,办公室重新安静下来,殷言声坐在办公椅上,右手边放着那只钢笔。

他手指骨节精致,这样触上笔时漂亮的像是一件艺术品。

指腹在上面轻轻地摩挲了几下,钢笔的顶端有雕刻的花纹,摸起来有一种幽微的粗糙感。

窗外暖阳照耀,安城秋季的太阳如同一个镶了金边的圆盘,连带着周边的云朵也染上了一层金光,里面夹杂些红色,灿然而又夺目。

殷言声支着下巴目光漫无意识地看向窗外,他遇见席寒的那天天气也很好。

那是安城的七月。

*

在水一方。

酒吧的金属声与各种声音交杂在一起,冷气开得足,待得时间久了就有一种凉意,殷言声旁边就是一名DJ,穿着紧身的裙子点着脑袋摇晃擦碟。

老板李经为了提升营业额跟风搞了一个音乐节,也不算多么豪华,没请什么乐队,联系了几个会唱会乐器的学生,宣传出去算是开始了。

为期一周,地点就在在水一方。

用李经的话来说正不正宗不知道,反正是接地气,也不要什么门票,进去点酒就行。

殷言声会架子鼓,被同学拉了过去,敲上四小时,一晚上四百。

耳边俱是嘈杂的声音,舞台上放了些干冰,殷言声就坐在舞台侧面,在干冰升起的白雾之中面无表情地敲着架子鼓。

他在灯光之下,皮肤通透的像是冷玉,身上是介于青年与成人之间的一种青涩感,神情冷淡的坐在那里,周围的喧闹似乎与他无关,有种凌凌的清傲之感。

十九岁的年纪,身上这点傲气与清高不显得扰人做作,身姿清瘦修长,穿着一双帆布鞋,足后动作之间可见形状清晰的跟腱。

殷言声不知道,他这副模样入了多少人的眼。

中场休息的时候去了卫生间,垂眸洗手时身后传来一方轻佻的声音:“你就是......刚才打架子鼓的小男孩?”

混着酒意,说话时也像是口中塞了什么,大着舌头含糊地开口,言语间人就往前面凑。

殷言声冷眼瞧着,四十岁左右的男人,脑满肠肥的一个人,浑身穿的还算体面周正,唯独一双眼睛醉得眯起,透着股好色淫.邪之意。

他侧退一步避开,连说一句话都欠奉,欲从左侧离开时偏偏有人不如意。

王老板就是这样一个人,家中有妻有子还在外面偷腥,男男女女荤素不忌,看得上眼就想去沾沾便宜。

今天看到了殷言声,心思一下子就活络起来。

没想到在厕所遇见,借着酒意,上手就要去摸脸。

下一瞬,手腕传来剧痛,火烧火燎似的难受,王老板当即冷汗就下来了。

一张涨得通红的脸憋在了一块,鬼哭狼嚎地开口:“别,疼、疼——”

殷言声冷眼看了他几秒,而后才松开擒住手腕的手,转身去水池旁又洗了一遍手。

徒留王老板一人站在原地,龇牙咧嘴地揉着手腕,看着人走后满脸怨毒。

音乐还在继续,殷言声重新坐到他的位置上。

过了一会,突然被人叫了出去,老板李经站在一旁,满脸堆笑地和一男人说话,待看清面容,心中微沉,就是方才在卫生间遇见的那个人。

李经脸上带着笑容:“小殷,刚才你和这位王老板是不是发生点不愉快啊?快来给王老板道个歉。”

说着又转头看向身旁人,自己递了根烟,又忙不迭地给点上:“王老板您是什么人呐,跟个小孩计较什么,来,我们抽抽烟,您今日喝酒咱全免单,一会咱俩再去吃个饭,您看能赏个脸不?”

李经知道这王老板是个什么德性,这人平时来这没少来这偷腥揩油,无奈人有个好兄弟在公.安,这证件手续出了问题他能分分钟被关店大吉。

王老板眯着眼睛,目光放肆在殷言声身上打量,半响后沉沉地笑出来:“那就让这小男孩......敬酒吧。”他目光瞥向李经,古怪一笑:“李老板不会不愿吧?”

李经被他那一笑弄的心里发毛,而后看向殷言声。

那么小的一小孩,面上没有什么表情,整个人冷着脸,瞧着就知道不驯。

他欲将手搭上殷言声的肩膀,却不想被人避了去,只得接着取酒的由头和人走到一块,低声道:“小殷,我知道你不容易,但你得忍忍,我这店不能停。”

消防许可证最难办,层层呈递上去再审批下来得花上不少时间,王老板家里有人,下次消防部门检查要是说他这店存在消防安全隐患,到时候证一取再下发个整改通知书,他这店就得关门。

人常说宁可得罪君子,切勿得罪小人。

这王老板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小人。

酒拿回来了,李经长个了心眼,拿了一提科罗娜,又叫人上了果盘。

他回来时满脸笑容,亲亲热热地搂住王老板:“王老板,王哥来咱喝这个,烈酒伤身。”

王老板冷哼一声将人甩开,目光嘲讽地扫了眼酒瓶:“五度的也算是酒?喝这个还不如喝马尿。”

他忽然阴阴沉沉地笑,目光中浸透的是不怀好意:“你们这不是有什么生命之水吗,拿上来尝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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