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正月十五元夕,就逃不开宝马香车四个字。可惜谢姝为了掩人耳目,今天出行坐的是最普通的马车。
但当她再回首看那马车时,发现马车前站着的是她再熟悉不过的身影。
虽然他只穿了一身普通的青衫布衣,用布带简单地系了头发,但谢姝还是一眼就认出他就是谢安。
“哥哥!”谢姝见了来人,表情惊愕,差不多是喊出来的。
“哈哈哈......我还想着小姝儿能不能认出我来,没想到一看我背影就认出来了。”
谢安稍微乔装了一下,往脸上抹了点灰,整个人黑了一层,闻言转过身来,手里又拿起了前几日刚丢下的扇子,扇了几下,垂首笑着看她。
谢姝心里一酸,眼眶也酸酸的,她总算知道她缺的是什么了,是陪在她身边的家人。
他看到了谢姝眼里的泪,有些不明所以,“怎么看到我来还哭了呢?”又有些惊慌失措地拿冬青的帕子给她擦眼泪。
谢姝看着他手足无措的样子,瞬间不想哭了,“哥哥,怎么来了?姝儿只是风迷了眼睛,不碍事的。”
“妹妹不愿意同哥哥一道,哥哥却是想和妹妹逛一次元宵灯节。”
谢姝点点头,笑意盈盈,眼泪又憋了回去,带着黑了几个度的谢安往回走,寻了一条人数少的街道看花灯。
起先她不感兴趣的猜灯谜,现在反而猜得兴致勃勃。猜不到了还有谢安帮着兜底,气得在一旁想了许久的文儒书生青了脸。
两人猜得准,赢的花灯多了又拿不下,就分给路过的稚童顽儿。
没想到别人看到有花灯送,就在后头跟着他们。
不知不觉间两人身后就跟了一列队伍。
一个抱着三岁稚儿的大婶,正等着花灯,眼睛看到了谢安的脸,觉着有些熟悉。
她又盯了半晌,用手指着谢安,再用那大嗓门一喊,“我记起来了......你就是谢家郎......谢安。”
一语激起千层浪。
谢姝听了这句话就觉得形势不妙。
她听到了身后的询问声,“谢安?谢安在哪里?”
“在前面,在前面猜灯谜呢。快去瞧瞧,晚了就瞧不见了。”一声中气十足的男性嗓音,把另外两条街的人都引来了。
他们身后一时间都挤满了人。
哇靠!她一直以为她家哥哥只有女粉,没想到还有男粉啊!
谢安头疼地收了扇子,跟谢姝耳语了一句,“快跑,跑回马车那边。”
说完很没有形象地撒开了腿就跑,还拉了谢姝一把。
正月十五的明月,将圆未圆,明亮皎洁,将他们的身后的人影重重与身前都分开了。
他拉着她跑。
跑过一盏盏精致的花灯,上面是游鱼、是花鸟、是山水,是小桥流水人家。
是黑白的墨字,是古朝上百年的光阴流转,是时间留下的印记。
走马观花,莫过如是。
夜风依旧寒凉入骨,拂过脸颊,是刺痛,带来了独属于寒冬的凛冽。
天边是明亮的星子,跑过无人的街道,明亮的月光依旧无声地倾泻。
长安城喧闹起来了。
身后是人声嘈杂,灯火明亮,身前是寂静的草地、枯黄四溅的草屑,与一辆简朴的马车。
“终、终于,到了......”谢姝撑着身子,拍着胸脯给自己顺了顺气。
然后她想起了刚才跑路时,路过的马车好像是将军府的,上面坐着的人好像就是晏修之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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