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量一阵,张纮咽回了已到口中的话,袁术到底是个怎样的人,终究需要孙策自己认清。
无需他做这个长舌之人,搬弄是非。
交浅言深,此君子大忌!
于是他故意推说自己见识不足,没有对孙策的战略谋划作出评价。
不过,他的推辞并没有减弱孙策的一颗求贤之心,却见孙策一脸诚恳的对张纮说道:“张公大名早已远播江淮,远近之人无不心存仰望,策之谋划,但决于张公一念之间,盼张公能指点一二,以副高山之望!
若他日策微末之志得展,杀父血仇得报,必不敢忘公之恩德。”
孙策情绪激动之下,不禁涕泗横流。
主位的张纮见他言辞慷慨,神色间流露着忠义豪壮之气,心中也是有些动容。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更何况是面对这种百年难遇的少年英杰了。
一边重新审视孙策的谋划,一边组织措辞,良久,张纮终于开口:“昔年宗周国运强盛之时,四方诸侯无不朝拜天子,尽人臣之责;一朝衰弱,齐桓、晋文先后称霸,盖因时移世易。
方今天下大乱,诸侯并起,将军秉承乌程侯的遗志,可谓正当其时。
以将军之骁勇善战,若是能够立足于丹阳,收揽吴越之兵,荆扬二州自可扫平,大仇亦可得报。
届时,将军可倚长江天险,奋发威德,扫除群雄,匡扶汉室,您所建立的功业,绝不会在桓、文之下,岂止是作一个外藩呢?”
“如今江东正处于动乱之中,正是丈夫成事的大好时机,若是伯符果真有如此大志,宜当速速启程。”
张纮之言说得中气十足,在座众人均都听得一清二楚,孙策更是听得痴了,杯中的酒全撒在案几上竟然不自知。
桓、文是春秋五霸中名实最高的齐桓公,晋文公,二人皆为天下诸侯之表。
不亚于桓、文,则意味着建立政权,无论是割据一方的王,还是鲸吞天下的帝,都是孙策可望而不可即的梦。
下一刻,回过神的孙策意识到了自己的失仪,赶忙正襟端坐,转动思绪肃穆道:“张公所言,如当头棒喝,醍醐灌顶,策不甚感激,如今策大业未竟,还需公督促辅佐。
愿持弟子之礼相待,还请张公万勿推辞!”
“他日伯符功成事立,纵使相隔千万里,我也会拉上友人去投奔。”不出所料,张纮又一次婉拒孙策的延揽。
虽然张纮心中认为孙策能成一番大事,但此刻的孙策手无一兵一卒,身无盈尺之财,脚无立锥之地,居家养望二十年的张纮很难做出弃家追随的决定。
另外,张纮之言也有一个言下之意,要让他投效,孙策至少得成为一方诸侯。
孙策坚持邀请,张纮再次婉拒。
末了,终是拗不过孙策的执着,又向孙策推荐了几位徐州的饱学之士,如彭城张昭、下邳陈登、江都皇象等。
孙策本来也没有奢求一次就能辟请张纮出山,这次就是打个前站,见他执意不肯,也是没有再提此事。
而是开始托付家小:“我与张公的见解完全相同,今日我便打点行装启程,只是弟妹尚幼,不堪奔波,还望张公能照看一二,策不胜感激。”
“孙郎自去,令弟令妹自有我代汝照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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