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洪大师来头不小,道行也深。
早些年是混青龙帮江湖堂口的。
一片大刀两面光,兄弟义气肩上扛。
好勇斗狠倒是一般,不过脑子灵光,最后也是混了一个堂主之位。
洪大师执掌一处堂口,加上长得风流倜傥,无数女人投怀送抱。
此人风流韵事极多,不知把多少女人身后的辫子变成了手中的缰绳。
不过义气只是挂在嘴边,心里没那一块。
可这黑天走道的,你不义气,底下人心自散。
最后堂口被人灭了,腿还差点被人打断——正经的那条腿。
后来走了大运,被一位风水大宗师收为弟子,传授风水术,成了一位风水大师。
相士一途大道三千,有的以望气术卜测吉凶,有的以阴阳风水推算命理,有的以星辰天象论断人间之事……
望气师,风水师,星象官……都可成为相士。
洪大师便是一位风水大师!
洪大师生平谨慎,从不托大,听说对方是个黄毛小子,仍然没有掉以轻心。
阴沟里翻船的事儿多了去了,小心驶得万年船!
一品香里,掌柜的袁四爷包好了几家酒楼凑的银子,对洪大师笑道:“洪大师,咱这过去?”
洪大师留三绺长髯,挽一个道髻,颇具仙风道骨。
“不急,再等等。”
“还等?”
这话洪大师说了三遍了,袁四爷都听燥了。
“要是按你所说,那人恐怕有些道行,为防万一,再等半炷香吧。如此才能十拿九稳。其中是何缘由,你事后便知。”
洪大师地位尊崇,几位掌柜的和老板娘不敢置喙。
只是这几位瞥见洪大师身旁的小娃娃,纷纷有些狐疑。
斗法就斗法,咋还带着儿子来呢?
不过洪大师宝相庄严,他们也不敢多问。
半炷香后,洪大师起身出了一品香。
黄家酒馆。
大嫂一边收钱算账,一边吩咐黄小楼擦擦栏杆。
黄小楼从没擦过栏杆,不过这事无师自通,他锻炼了十几年的手艺终于派上用场了。
今天酒客出奇的多,不过可不全是来喝酒的,更多是来瞧热闹的。
正午时分,袁四爷带着洪大师进了酒馆。
前日余地驴死而复生,最后一头栽倒在自家酒楼,一品香如今生意全然败了。
众多掌柜的之中,数袁四爷对黄家最为愤恨。
袁四爷是条市井莽汉,可没那么多讲究,开门见山就说要试试黄小楼的道行。
若是真的算卦如神,他没话说。
若是比不上他身后这位大师,那就是沽名钓誉,这店你甭开了!
双方直截了当,没那么多寒暄,直接就是斗法。
毕竟混迹江湖靠的是真本事,说那些废话,寡妇乐开怀——有个鸟用?
洪大师一捋胡须,提议比试三场。
我给你算一卦,你给我算一卦,最后咱们共同算一卦。
三局两胜者赢。
比算卦黄小楼怕谁?怵谁?
没多想,一口应了下来。
第一场是洪大师算黄小楼。
黄小楼不知这人道行是深是浅,这人倒是口气不小,说是只要跟自己有关,什么都能算。
黄小楼也不知这人本事高低,思索再三,打算先问一琐事,趟趟水深。
“敢问这位大师,昨夜亥时在下身处何地,在做何事?”
相士虽然能测吉凶,能卜祸福,但是只能算个笼统,绝不可能事事如同亲见。
他又没有乙巳占这等神物,黄小楼这才如此刁难。
况且昨夜亥时他在做一件极其隐秘之事,除了他自己,没第二个人知道!
洪大师却是看了黄小楼一眼,拈须微微一笑。
嘴角含笑,洪大师眼中金光浮现,不知是施展望气术还是风水术。
洪大师手指一掐,而且越掐越快,俨然一副半仙模样。
最后站起身来,在酒楼内外四处走动。
后院看了两眼,浴楼看了两眼,内舍看了两眼。
边看边走,手上掐指如飞,眼珠咕噜直转。
一盏茶的功夫,答案便出来了。
洪大师眯眼笑道:“老夫窥探天机,神游昨夜,昨夜之事老夫已然亲见。
昨夜亥时,你在浴楼之内洗澡。
而且你进去之时重一百三十斤四两,出来的时候重一百三十斤二两。是也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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