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门摇曳,刚一推开便化作齑粉,脚下两步开外,竟成为万丈深渊的崖口。列忆缺站在孤立的木框中间,视野里满是飘零的火星。
依稀有什么人声在嗡动,回神时双手已不觉紧握呼救之人的前臂。
彼时民贫却未经战火,今日纷乱才知,繁华不抵人命。如若故乡与京城一般,倒不如重回记忆深处的与世无争。
纵使半炷香前他还躲避着大汉们的搜寻,此刻攀墙者却仅剩一人还在苦苦支撑。大汉颜面充斥着难掩的惊恐之色,青筋暴起,用尽全身力气紧扣斗拱。
筋肉虽然粗壮,可还能颤抖着扣住崖边多久?列忆缺目中所见只是一具于生死边缘挣扎的无助生灵。
“别慌,马上……就能拉你上来。”
列忆缺凝视着大汉身后的幽邃:正是透过洞底隐约可见的淡蓝微光,方可确认那广阔区域的真实大小。万丈或许有些夸大,可百丈则是确凿。微光错落地交织成一种从未见过的阵法,放眼望去,这方圆数里的狭小缺口恐怕只是整个京城地底空洞的冰山一角。
但毫无疑问是中枢所在,因为从远方而来的四条巨链,皆交汇于这座偌大空间内唯一的楔形高台,直插禁城脚下。
“来不及了!来不及了!只有那宝贝才能救我!”
列忆缺视线顺沿向上之暇,忽觉一股粗暴大力的牵拽,还未辨明远处情景,大汉的另一只手居然转眼间抓住自己的衣襟,死命拉扯他的身躯。
“如此无益!你我都会跌入……”
论力量列忆缺自然难敌老兵的猛然发难,他几乎立即踉跄,前倾倒地,不过竟出奇地没有坠入深渊,因为借此势头,大汉的胸口已然越过檐角。
从余光中一晃而过的,是那好似痴狂般的身躯——眼球凸起,未待起身便迫不及待地死命爬向某个方位。列忆缺稳住身形,心有余悸地看着滑落而下的瓦片,原本被攀爬的高楼如今只剩这一角残存于地面,也不胜唏嘘。
他看向穹顶,盘亘的瘴气漩涡周围,五色光点徐徐环绕。外焰扩大,似在燃烧周围黑雾,不逾其势,却又彰显着自身。
原来那不是雾气是尸瘴。
“东、南、西、北,这尸姬的手段果然了得!”
“有道是物极必反,养王朝不用龙脉而用阴脉,老夫生平算是仅见,佩服,佩服。”
“翳公子竟有此等气魄,我原先只当是寻常纨绔。”
“即使凭宋道友的身份,有些话还是不要妄言为好。”
“小辈倒还挺沉得住气。”
只见白衣青年泰然立于其正下方,闭目多时,仿若入定。
禁城上空维持恐怖的倒锥形平衡,一袭白衣丝毫不在意自己已成为了那锥形的尖端。
列忆缺心中不由产生了微妙的转向,或许是“养”之一字所带来的不适。
若修士皆起于凡,何以视同族为蝼蚁?
不再关注远空情形,他忽然注意到瓦片落下的缺口有什么带状物在被缓缓地拖动,延伸至远处,就像是另一端有人牵引着的麻绳。
“另一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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