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眼中映出的不是我的瞳孔。

我眼中所见,亦非汝之身形。

十年的时间,足以让我将你看透,然而看透又如何?多少权臣谋士穷尽毕生算计所求之物,已在你唾手可得的地方,甚至不会去正视一眼。

为何凡人总是追求着相同之物?何以为虚名蹉跎一生?

你还是追求着相同的东西,从来没有改变。

为何锁囚于人伦?为何受缚于君臣?为何碌碌于功名?

十年的经营,究竟比不过什么?

所以我无法移开脚步。

所以我身在此处。

仙凡殊途,或许这是我此生,最后一次相见故人。

我该如何谄媚?却只能做出这副悲喜的表情。

这是你第二次扰我清心。

这是你第二次覆我天命。

你不是你,是我的凡丝。

你不是你,是我的变数。

…………

西南城角。

护城河畔,阳光透过柳枝,在地面投射出耀眼的光斑。

“姑娘,可否将你手中之瓶,交换与我?”

少女回眸时,帝天也不禁霎那间失神。明明是迥异的瞳色,他仿佛从明艳的红中同时看到了梅师姐和董师妹的影子。

“空瓶而已。”

她随手将把玩的小瓶扔出一道弧线,似乎失去了兴趣。

“多谢。”

然而帝天还是小心翼翼地收来飞瓶,并返以沉甸甸的丹芦作为回礼,于凡人而言胜过百种灵药。

他仔细打量,虽然瓶身只是本国凡制,但其内还是些许残留着师尊在意的气息,这便足够。

当断。

不断。

“有斩断的念头?”

“你终究要斩断。”

“太受羁凡尘。”

“何不食天伦?”

踏入传送阵前,帝天又想起与师尊最后的争执,以及他所给出的答案。

…………

护城河畔,阳光斜照,打出错落有致的三条长影。

“天色已晚,侯爷还是快些上路罢!“

而侍从所称的“侯爷”像是没有听见一般,继续亲自蹲身刨挖着什么。两位下人却袖手在旁,场面颇为奇异。

“那浮土明显是新土,侯爷的宝贝只怕早就被贼人窃了去,不如早些启程,我等也好早日回京复命。”

“侯爷”没有在意下人放肆的语气,但也停下手中动作,第一次望向两位魁伟的随从。

“善埋?”

“这……”

侍从很熟悉对方的眼神,属于十分常见的那种,只是其言行与一般露出此种眼神的人相比实在太过不同。

“随我走一趟吧。”

“侯爷”的声音很轻,犹如对空的呢喃。直到他兀自起身走开几步后,两侍才意识到他们不得不从,于是咬牙跟随,即使与出城之路背道而驰。

直到夜幕降临,“侯爷”才堪堪找到其留下的标记。由于他身着黑衣,两位随从也只好点起火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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