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清心并不是剑修,因此,他用的剑不过是一柄普普通通的桃木剑。
虽然剑首缀的灵珠昂贵了些,剑鞘的装饰华贵了些,可归根结底,他的剑,和两仪山人手一柄的桃木剑没有任何本质区别。
但同样的桃木剑,在不同的人手中,威力和效果自然也大不相同。
叶清心的道法是遇弱则强,遇强他更强,实打实硬碰硬,比起一个个点杀巴掌大的鳞蜘蛛,他更愿意选择横扫千钧和爆裂一大片。可有了雁一倾在这碍手碍脚,即便不情愿,他也只能舍轻就重,费力劳神地一个个来,拼着深厚的功力,应是在无穷无尽地鳞蛛海中杀出一条通路来。
或者,换句话说,是秘境在他杀够了足够数量的蜘蛛后,像前两关一样,显现出一条若隐若现的出路来。
四目对视,叶清心毫不犹豫道:“走。”
雁一倾会意,拉起叶清心的手,踩着层层堆积的蜘蛛尸体,踏上了那条未知小路。叶清心的额角微微冒了点汗,被洞里的腥风吹着,十分不舒服。他紧紧蹙着眉,尽量忽略糟糕的环境、糟糕的气味,视线只落在被雁一倾牵着的手上,自掌心传来的微暖体温,让他勉强维持了摇摇欲坠的清明,尽管如此,他依然走得很艰难,区区十几步的距离,足以让冷汗溻湿了他的背心。
雁一倾停了下来,拉起叶清心的手,在手心写道:“师叔可还好?”
瞒也瞒不住,反正已经知道了。叶清心自暴自弃道:“死不了,走你的。”
雁一倾又写:“不怕,蜘蛛只攻击我,不会再攻击师叔了。”
叶清心心中一动,又是这样的规则?可不等他理清思绪,雁一倾微微倾身,一手勾腿,一手拦肩,把叶清心打横抄了起来,而且,亲自开了尊口,道:“得罪。”
做都做了还说什么得罪?雁一倾当真好大的狗胆!!简直胆大包天!!天下怎会有敢把师叔抱起来的师侄?!
即便十万火急也没有把长辈抱起来就跑的道理!!!不合道理!!不讲道理!!!
由于雁一倾的行为过于惊天骇地,直接把叶清心惊呆了,以至于没能在第一时间怒斥,更错过了反抗的最佳时机。结果就是,雁一倾虽然抱了个大活人,跑起来却毫不费力,比刚才牵手走的速度快了不知多少倍。事到如今,再怎么拒绝只显得矫情,叶清心只好暂时按捺下杂念,专注于清理后方追来的鳞蜘蛛。
应付过万蛛包围的大场面,解决这种强度的追击不要太简单,叶清心随手点杀,一面发现,雁一倾说的没错,确实没有任何一只蜘蛛试图攻击叶清心,有些明明已经追到了,却宁可舍近求远,绕开叶清心去咬雁一倾。
仿佛完全意识不到叶清心的存在。
这就很有意思了。
在进入秘境的第一关,迷雾阻碍五感,需“组成一队”,交换引路通过;第二关,奇花异草花园,需要“组队者”不受外物诱惑;而到了第三关,蛛类攻击、山洞逃生,看上去没有关联,但这二者,是叶清心,也就是“组队者”的其中之一潜意识中最惧怕的东西,可事实上,遭受攻击的却是另一个“组队者”雁一倾。
看似毫不相关,可若追本溯源,迷雾需要“队友”互相信任,花园则需与“队友”做出相同选择,那么,破解蜘蛛洞需要的东西,便一目了然了。
叶清心恍然明悟,道:“雁一倾,你愿不愿意陪我赌一次。”
雁一倾与他对视,以目光表示疑问。
叶清心:“赌赢的话就有捷径。”
他抬起头,直视着雁一倾深色的眼睛,看也不看向后丢出数道术法,将试图跳起来咬人的蛛群一一点杀。
雁一倾点了一下头,眸子映出发出的灵光,点点闪烁,好似划过夜空的流星。随着灵光消逝,细碎的灵力小字在二人之间浮起,写的是:“都听师叔的。”
叶清心挑了一下眉,闭目凝神掐算半晌,指着山壁道声“破”,桃木剑破风而出,疾行如电,一头扎入他所指示的方位之中。
似乎有“轰隆”一声巨响,又似乎一瞬间彻底静谧。
安静而幽深的山洞顿时翻天覆地,急剧变化起来。
裂隙,塌陷,熔岩,戾风四起,带来灼热的烟火气,而两人的踏足之处却迅速升高,蛛群,山崩海啸一般从四面八方奔涌而来,无数细碎的爬行声汇聚成令人胆寒的声音,一片片繁花似锦的美景,一团团模糊不清的迷雾十分突兀地混杂其中,如走马灯一般绕着两人闪烁不休,混乱而嘈杂,凌乱而毫无关联。
下一瞬,两人竟站在了仅有方寸的悬崖峭壁,往前一步便是无底深渊。
叶清心微微一笑,道:“跳。”
他笃定雁一倾会毫不犹豫地跳下去,可当雁一倾确实毫不犹豫地跳了下去,他又觉得十分不爽。
他凭什么觉得雁一倾会答应?他怎么就确信雁一倾会信他?!
而雁一倾又凭什么会无条件相信他?!
这合理吗?根本不合道理。
明明只是偶然路遇,明明是被强行组队,却好像两人已经相识许久,熟悉到不需要多余的解释就心意相通似的。
这样的认知实在太让叶清心不爽了。
急速的坠落带来呼啸的风声,普天盖的鳞蜘蛛将两人包围,吞噬,落向灼热的岩浆。叶清心骤然发难,将攥在手心的爆裂术猛然轰向崖顶。
轰隆隆。
蓄积许久的术法威力远远超过刚才所有术法的加和,爆炸声更是惊天撼地,响彻千里。整片天地随之动荡起来,摇晃起来。叶清心毫不停歇,捻指化灵,食指与中指并作剑形,向着因为这震动而出现的空间裂隙轻轻一劈。
无声却似有声,无形顿化有形,冥冥之中,仿佛有一层看不见的东西被这轻描淡写的一下,劈成了两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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