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姑娘在地上来回滚,疼得恨不得一脑袋怼墙上来个解脱。然而云胭在旁边紧盯着,每当她想往角落墙边去,就给她拽回屋子中间。

秦梓萱也算是和云胭相处过一段时间。云胭不像云黛,总是叽叽喳喳念叨个没完,她更符合大家闺秀贴身婢女的形象,温和安静,有条不紊。但比起严肃内敛的玲珑,云胭又多了些十几岁少女该有的灵动。

但秦梓萱怎么也没想到,这个总是带着浅浅笑意的温和女孩,会对旁人痛苦视若无睹,就那样拽着那人脚踝,在地上拖行。

她有些被吓到了。心里很想过去帮忙,身体却不敢移动分毫。

哭喊声更加惨烈,暗红色血液渗过衣裙蹭在地上,留下一道道触目惊心的血痕。秦梓萱哪里见过这样的画面,心慌手抖,针一歪,扎在了左手无名指侧。

伤口浸出豆大血珠,秦梓萱不知道怎么想的,突然把手含进嘴里,试图用这土办法悄悄处理掉伤口。然而她刚才被扎时‘嘶’的一声太过突兀,已经引起了柳轻颜的注意。

“可是伤到了?”提裙绕过乱七八糟的女人和那一地血污,柳轻颜捏着秦梓萱指根拽到眼前细看,“别动。玲珑,去拿药来。”

清水,帕子,布条,还有个淡青色瓷瓶,一溜摆开。地上那个奄奄一息几乎动弹不得的女人压根没人管,秦梓萱不过是扎了一下,血都已经止住了,愣是被三个人围着,小小伤口上洒了那么厚一层药粉。

细布条在手上缠了两圈,柳轻颜举着她的爪子左右看了看,“明日就好,无需担心。”

本来也就没有在担心。

秦梓萱感觉自己越来越看不懂眼前这个女人了。

第一次见,秦梓萱觉得她温柔优雅,是个很善良的人,事实上她在人前也总是这样。后来几次被威胁,秦梓萱就觉得她有点凶,还很有心计。但是除了偶尔会被她吓唬一下以外,其它时候又都还好。

而且柳轻颜对下人们也不错,云胭云黛的吃穿用度堪比小富人家的小姐不说,关于名字的避讳在柳轻颜这儿似乎也不存在。

柳轻颜的名字里有个‘颜’,小名又叫‘嫣儿’,按理说府里下人们都应该避开这个音,但云胭就用了‘胭’字。不管这名字是先前就有,还是后来改的,都能证明柳轻颜并没有那么在意什么等级之分。

但现在,柳轻颜对待地上那个姑娘就像对待宠物一样。不对,连宠物都不如,顶多算是路过的野猫野狗?这么说好像也不太对。秦梓萱形容不来,反正就感觉她们没把那姑娘当成一个人来对待。

秦梓萱想得认真,冷不丁和柳轻颜对视上,猛地打了个哆嗦。

“乖乖听话,不然...”柳轻颜往旁边地上看了一眼。

不然就给她也下点药?

秦梓萱浑身僵直,伸手把那张包袱皮拽上来,目不斜视专心撕棉花,用行动表示自己绝对会乖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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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其实很擅于自己骗自己,只要未曾亲眼看见,便能假装什么都不存在。

能够自欺也是一种幸福,可总有些人不愿让你生活在这种幸福中,非要把残忍现实摊开来给你看。

柳轻颜很擅长演戏,不然也不可能成为人们口中温婉贤淑人美心善的第一美人。只要她愿意,秦梓萱可以一直被蒙在鼓里,永远不用见到这些东西。

但柳轻颜似乎从一开始就没有想过要避着秦梓萱,无论好的坏的,温柔的凶狠的,全都直接展示在她面前。秦梓萱甚至觉得,柳轻颜就是故意要让她看到。

那个姑娘脏得不成样,玲珑和云胭拖着她去洗刷。云黛消失了半天这会儿才回来,进来刚要说话,看到秦梓萱在又闭上了嘴。

秦梓萱自觉收好自己那一堆东西,准备去隔壁继续鼓捣。然而柳轻颜不准备让她走,一句“无妨”就把她钉在了原地。

“回小姐,查到一些。”云黛一改平日活泼,绷着小脸倒有三分玲珑的肃然,“两个多月前,白苏曾彻夜未归,至凌晨方才回房。白芷追问,她只说是在竹林睡着了。”

“自那之后,白苏数次消失,不知所踪。有人说好像在少爷院子附近见过她,也有人说看到她去了竹林,但距离太远看不清楚,都不敢确定。”

柳轻颜勾指弹出一个音,看着微颤琴弦笑了,“她腹中胎儿,似也将近两月了。”

“爹爹那边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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