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天还没亮,寅末的更声刚响第一遍,龙四海便已起身。

屋内仅燃了一盏油灯,微弱的光芒忽明忽灭。她睡眼惺忪地摩挲着起了床,穿戴好衣服,推门而出,屋外却仍旧是漆黑一片。

天上星辰仍旧闪耀,月亮也还恪尽职责地守着夜晚。

她懒洋洋地打了一个呵欠,正欲活动活动,低头一看,却发现门边上又多了件小东西……

自从那日她收到花后,每天早上起来,门边都有人放了些小玩意儿。

起初她以为是景随风,然而问他的时候,景随风却是一脸茫然。

原本她还有几分警惕,检查再三却也没发现任何不对劲,几天下来,她便也欣然接受起这每天早上的小惊喜来。

今天出现在她门口的是一只小小的风铃,铁制的铃铛下挂了一枚木做的吊牌,在月光下泛着柔和的光。这风铃做工不算精致,却也甚是古朴,别有雅趣。她借着天边月光,端详了一番,这才将它收入房中,挂到了窗台上。

一阵清风拂过,吹起风铃轻响,叮铃铃的声音分外清脆。

不远处的树梢上,八荒看着那只被她挂起的铃铛,寒如清潭似的眼中露出些微笑意。

春花秋月,夏风冬雪,这世间凡她所爱,他尽想为她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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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龙四海到达校场的时候,卯初的钟声刚刚敲响,空地上已经聚集了一众人。

点名报数,三十个,却是一个不多,一个不少。

虽然众人都是一副没睡醒呵欠连天的模样,但好歹无人迟到,队列还算整齐。

她算是满意,清了清嗓子,招呼着众人开始。

“十圈,我在此计数,卯末前跑完的人,还来得及去吃顿早饭,若是慢了,便只有等着午食了。”

她一声令下,三十个人鱼贯而出,飞跑起来。

陆畅昨天晚上不知怎的失了眠,想着这貌若天仙,行如夜叉的教习,半宿都没睡着,今天早上起来的时候,眼底还带着青黑。脑子一片木然,他拽着自己依旧酸疼的双腿在跑道上磨蹭,一边低声喊住了在他前面的赵沉渊:“阿渊,阿渊,你别跑太快,在前面带带我。”

赵沉渊闻声转头,只见好友像是只不情愿的毛毛虫慢腾腾地挪动着步子,不由皱了皱眉:“我等你,但是你快些。教习不是说了,卯末前没跑完便来不及吃早饭。”

“不过是些馒头咸菜,小爷我不稀罕。”

虽说浑身都很难受,但是他嘴上依然不饶人。

赵沉渊挑眉,声音漫漫:“是,陆三少玉盘珍馐吃惯了,自然不将馒头咸菜放在眼里……可是你确定你能熬得到中午?”

“这……”

还不待陆畅说些什么,他的肚子便待他先行一步回答了问题。

赵沉渊不由一笑,将他拉到自己身边道:“所以啊,快跑吧,馒头咸菜也有好吃的时候。”

两人一前一后地跑着,因着那股颇为陌生的饥饿感,陆畅也从一开始的漫不经心开始认真起来。

长跑,不仅是对体力的严格考验,也是对精神的一次磨练。

长路漫漫,圈数不断,手臂和双腿有序摆动,大脑却在这时清闲了下来,无所事事。时间被无限度地拉长,每一次抬腿举手都被放大,甚至连鼻尖汗珠滴到胸前的细微动作都变得无比清晰。

跑道,就像是一座移动的监牢,在无休止地劳动中磨灭着人的心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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