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第斯神鹫号飞离温顿星,甚至离开马瓦里星系后,拉曼努依然沉默地坐在大厅的座椅上,一动不动,手里抱着象头神雕像,默默祷告。星际航行对乘客的心理状态一直非常重视,密闭空间,黑暗视野,跃迁压力,都可能刺激乘客进入非理性状态。
有人不太放心,叫了船医。船医是个洪拉斯星医学院刚毕业未久的年轻人,因为得罪了当地帮派不得已上黑船,业务水平也就够看得懂医疗舱和半个心理咨询。他跑去和拉曼努聊了几句,那感觉就是野鸡本科遇到博导,站起来就去找卢玛韩。
等到卢玛韩找过来的时候,一直走神的拉曼努终于意识到,自己的失常给飞船里所有人带来了压力。年轻的学者站起来,双手合十,礼貌地向船长道歉,并且表示自己只是遇到人生巨大的转折点,思考人生而已。
卢玛韩来之前有点头疼,他总觉得封清梧不是等闲人物。难得一次求他,一定是个天大的麻烦。但对面的科学家意外地通情达理,让他不免生出可以聊一聊的心态。他打开酒柜,拿了瓶龙舌兰,倒了两杯,递了一杯给拉曼努。
“如果有什么一杯酒都解决不了的烦恼,那就来一瓶。cheers.“卢玛韩把盐巴撒在手背虎口上,迅速舔一口盐巴,接著把杯中酒一饮而尽,“懒得找柠檬了,凑合着喝吧。
拉曼努犹豫了一下,端起酒杯,也把酒倒入了嘴里,龙舌兰的特有的冲劲让他皱起了眉。
卢玛韩瞟了一眼没有碰到嘴的酒杯和拉曼努脖子里隐约可见的一条编制带,戏谑地笑了:“我们神鹫号发达了,居然来了位迦南祭祀老爷。你们祭祀老爷不都是家里很多佣人伺候着,不出门的嘛,怎么沦落到上我们黑船了。”
拉曼努脾气极好,他没有理会卢玛韩的调笑,很认真地说:“那位女士只是我朋友的朋友,她同情我的遭遇才给我提供帮助。没有道理让她支付我的费用。我家是迦南望族,还是我自己来支付船费。”
卢玛韩一顿,脸上浮起了两分真心的笑容,又给拉曼努倒了一杯酒;“咳,祭祀,怎么着,你喜欢上封清梧了?别想了,那个女人是疯的,咱们谁也搞不定她。我这又不是拉客船,她开的价不是钱,是新材料升级。这一行,全星际她是顶级的。你能开出这种价位吗?”
拉曼努苦笑道:“那我确实付不起。”他顿了顿,又喝了一杯。酒意上头,他絮絮叨叨开口说:“这酒真难喝。是下人们喝的吧。按照传统我是不能喝酒的,可我现在真的想喝。”
他抓着酒杯说:“你知道吗?我家是迦南望族,迦南最尊贵的职业已经不是祭司了,而是医生。我家几代都出医生。我三岁的时候就知道,长大我是要做医生的。后来我父亲丛林热过世,他才五十岁啊。全家都是医生也救不了他。他去世后一年,丛林热特效药研制成功,我就想,做医生有什么意义。我要做科研,为人类研发新药。”
他抓起酒杯,又喝了一杯,对着卢玛韩说:“我在全星际最顶级的实验室做研究员,研究的都是全星际最危险的病毒,我们的实验室攻克了全星际最危险的出血热瘟疫。我想了整整五天,山教授到底做错了什么,她们整个团队都不见了。我又做错了什么,给我的车装炸弹?”
他醉眼朦胧地看着卢玛韩问:“你是星盗吗?为什么开黑船?我看你像星舰军官。”
卢玛韩腾地站了起来,从拉曼努手里拿走杯子,低声说:“就这两杯倒的量,还是守你的传统吧。不该问的别多嘴。你至少还能回家。”
他一把抓起拉曼努,半拖半拽地把他拎到舱房,丢到床上说;“医生,一醉解千愁,明天就好了。睡半个月肯定回家。”
拉曼努躺在床上醉眼朦胧,听到回家两个字,小声嘟囔说:“嗯,还是回家吧。我可以回去继承家里的医院。叔叔也老了。”
同是天涯沦落人,有钱没钱差老远。这是卢玛韩唯一的想法。刚才我居然有点同情他,真是打扰了。他走回驾驶舱,给封清梧发了个消息:
“那个医生好像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封清梧给卢玛韩回了个谢谢,又转告给李孟章。两人倒也不奇怪,预料中的事。两人正坐在香庭酒店的顶楼吃早餐,边吃边聊。
“目前唯一勉强能说是好消息的是,内部渠道确认山教授团队没有生命危险。只是被监管起来了。”李孟章说。
封清梧面色阴沉地推开餐具:“山教授团队失踪,张天身中数弹不幸身亡,嘉祥哥只剩下一捧骨灰。他寄给我的东西被拦截下落不明,估计已经被销毁了。要不是角宿,我也可能去陪嘉祥哥。”
她盯着门外那两个锲而不舍的尾巴,恶狠狠地说;“这几个跟踪的还在找下手的机会,我要弄死他们。”
“行,等会试试,看他们是不是自找死路。”李孟章冷冷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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