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泰远与江善原这些年虽没完全断了音讯,却也联系不密,这些年各自历经人生跌宕起伏,如今故人重聚,自然有说不完的话。两位老人喝着茶,漫谈曾经的往事,或哈哈大笑,或唏嘘感慨。

知乐认真揉搓头发,直至感觉差不多了,方放下手,将毛巾仍旧挂在脖子上,继而掏出手机。

“哥哥,玩游戏吗?”

沈程坐在竹藤椅中,两腿叠起,漫不经心看着远方灯火,闻言瞟了知乐一眼。知乐穿着套圆领休闲运动服,露出光洁的脖子和脚踝。他的皮肤很白,属于乡村成年男子中难得一见的那种白皙,显然没怎么下地干过活。

“不玩。”沈程收回目光。

“哦,那我,自己玩。”

知乐低头,开始玩游戏,很快便投入其中,全神贯注。但显然水平不怎样,不时传来被KO的声音,知乐神情专注,偶尔嘟囔:“啊这人,怎么骂我?”“啊,死翘翘了。”

沈程听的唇角微扯。

知乐遗憾的叹口气,换了消消乐来玩。

“知乐。”江善原忽然叫道。

“啊。”知乐头也不抬,显然明白江善原的意思,“再,两分钟。”

两分钟后知乐依依不舍的关掉游戏,放下手机,见沈程朝他看来,便朝他解释道:“每天,只能玩一个小时。不能沉迷。”

沈泰远看着知乐,对江善原说:“你将知乐教的很好。”

江善原笑道:“老天垂怜,这孩子自己听话。”

沈泰远道:“他从小就懂事,想当年见到他,才那么小一点,转眼间,便长大了。我们真的老啰。”

知乐双腿伸直,穿着拖鞋微微摇晃,听见这话,便转头,看沈泰远,目中带着询问之色。

沈泰远看的明白,笑道:“知乐肯定不记得了,我们以前就见过,还不止一次呢。第一次见你,你还是个小婴儿,这么小一点,”沈泰远比划了一个手势,“第二回,你这么大,那时候沈程父母去世……”

沈泰远说道这里忽然顿住,看了沈程一眼。

沈程神色淡淡,看着远方。

“啊?”知乐惊讶道:“哥哥你父母,也去世了吗?”

江善原道:“知乐,不礼貌。”

知乐忙道:“对不起。”

“不好意思,这些事还没来得及详细给知乐说,”江善原朝沈程道:“他唐突了。”定亲的事其实很仓促,不过短短几天内,他有太多事要思虑,以至于沈家的事都没来得及跟知乐详说。

沈程微一涵身,道:“没关系。”

江善原与沈泰远对视一眼,沈泰远稍稍摇头。

知乐看看沈程,又看看沈泰远,眼中带着点不安,沈泰远对他摆摆手,笑道:“没关系。”

知乐便松了一口气,想了想,继而问沈泰远:“我那么,小的时候,”他学沈泰远的那个手势,也比划了一下,说:“沈爷爷就,见过我,那也见过我父母吗?”

沈泰远点头。

“他们好吗?”知乐眼中一亮,问道。

“嗯,很好。你父母都是特别好的人。”沈泰远想起一些过往的回忆,慈爱的看着知乐:“知乐应该还记得你父亲吧。”

知乐的母亲生他时难产,陷入昏迷,当地医院无计可施,正是沈泰远帮忙转院到C城,就在那时,沈泰远见到刚出生不久的知乐,小小的婴儿,由他父亲裹在襁褓中,跟着大人们跋涉千里,陪在母亲身边,籍以给病危的母亲一点力量。

不幸的是,母亲最终还是撒手人寰。

父亲则陪伴了知乐好几年,后生病而逝。那时知乐应能记点事了。

知乐却摇摇头,他指指自己的头,说:“这里,不好后,有些事,不太记得了。”

沈程看了知乐一眼,他指着头说那里不太好的时候很平静,面孔上没有任何异色。

“爷爷也说,他们都特别好。”知乐忽然想起什么,站起来,“我有他们,照片!”

那是一张发黄的老照片,知乐从卧室取来,给沈泰远看,又向沈程展示。

照片中,沈程的父母很年轻,虽穿着朴素,却是十足的俊男美女,在当时应是十分亮眼的一对。两人都带着些许羞涩,看向镜头,笑的阳光而温良——知乐的五官则综合继承了他们二人的精华之处,那炫目的笑容更青出于蓝。

知乐对父母已无印象,这张照片便是他对父母认知的来源和一切,因而将它保管的很好,小心装进一袖珍小盒子中,外面再用一小布袋装好。

“他们,一直都在。”知乐笑着说。

月光下,知乐的笑容仿佛一个一直被爱着的小孩,充满知足与幸福。沈程目光落在他脸上,旋即移开。

“知乐,明天要早起,今晚早点睡。”

坐了许久后,江善原朝知乐说。

“哦,好的。”知乐便站起来,转头问沈程:“哥哥,睡吗?”

沈程坐着未动,看向沈泰远。

他跟沈泰远还有未解决完的事,知乐没放在心上,沈泰远却不可能会忘记:明天就要回C城了,沈程压根就没打算带人回去。理应这个时候将此事对江善原说个明白,否则明日局面将很难看。

至于由他开口还是沈泰远亲自向江善原解释,全看沈泰远的意思,他都可以。

沈泰远目光沉了沉。

“沈程,你也早点休息——你先回房。”

言下之意很明显,待会儿去找你。祖孙二人眼神交汇,沈程扬扬眉,道:“好,我先回房。”

无论如何,这事今天会解决,老爷子逃不掉的。便先回房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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