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栗匆匆扫了一眼,恨意顿现,用手指着那画激动道:“就是他!”

老者摸着胡子哈哈大笑:“小姑娘,你还说不是画你的郎君,如此丰神骏貌,全国都也没几个啊。”

眉栗咽下最后一口气,左手握右手努力克制着自己,铺平画纸:“照着这个再画二十张。”

那老者眼睛瞪大:“怎么,那小郎君是丢了不成?要寻人?”

“是的,”眉栗咬牙切齿:“不知道死到哪里去了。”

“哎呀人命关天啊,我现在就画,小娘子且在此处稍候,我让我那徒儿一起画。”他快步走到后房去,隔了老远还能听到他焦急的声音:“如此俊美的小郎君,丢了太可惜了……”

眉栗快步走出这个画铺,她不能再呆在里面,不然容易出人命。

***

一处偏僻巷子中,拐角处不小心露出来的雪白尾巴晃了两下,月亮偷偷探出头,光亮拉长了影子,一个身姿颀长的人走了出来。

如今已是人定时分,店铺早已关门谢客,普通人家也多半洗漱安睡,那人在街上走了半晌,叩响每一户人家后开口询问的都是同一个问题:“请问,可曾见过一个名叫美丽的小娘子,大概十三四岁?”

他每次扣开门,开门的人见到他总是惊讶而殷勤,国都的人们大多看脸,即使是被他打扰了也不懊恼,反而乐呵呵地问:“郎君在找小娘子?”语气泰半戏谑。

斛岚只好微笑:“不过是有一面之缘,想……赔礼谢罪。”

一圈问下来,却毫无收获。

他已经问了整整半天,但天下之大,即使他问遍了整个国都,也极有可能找不到她。

斛岚轻轻叹了口气,如今他仙力失去大半,就连维持这半天人身就已经快消耗完这几个月来的功力,只能找寻契机,等他的仙力稍微恢复,就可以托梦给一些信徒,让他们帮忙找找吧。

这样想着,他匆忙回到一开始的角落,下一秒,一只毛茸茸的狐狸钻了出来。

回到家的狐狸趁着眉栗还不在,把昨天晚上叼回来的花花种在了后院一个隐蔽的地方,周围杂草众多,从远处根本看不见这里有一蓬花。

它小爪子扒拉几下泥土把花的根部埋住,指尖触碰了一下那尾花——柔柔的花苞晃动了两下,狐狸慌忙地往后退了两步,右爪“啪”一下打在不听话的左爪上,那朵花苞柔弱纤细,看上去一不小心就可能夭折。

这可是定情信物,不能出事的!

为了让它长得更好开得更美,狐狸一口咬破了爪子,一滴血液落在花苞上,像人参果落地一样消失的无影无踪。

斛岚默默看着眼前的花。等到这朵花开了,能够长期维持人身的仙力应该也积攒的差不多了。那个时候,他就正式向她提出结为伴侣。

眉栗垂头丧气地回到家里,像是一只垂下耳朵的兔子,顺手把一沓画纸丢在桌上。

狐狸飞快地从后院奔出来,一下蹦到她怀里,眉栗两只手接住狐狸颠了颠,她迟疑地问:“啊呜,你好像变沉了?”

斛岚轻轻叹口气,不是变沉了,是变大了,傻姑娘。他和眉栗已经在国都生活了近半年的时间,仙力不足的情况下,他的外形也会和她一样慢慢长大……

等等。

狐狸皱了皱眉,它跳下眉栗的怀抱,两爪站着用前爪把眉栗推到门口那根门柱前,他记得刚来国都时她是到这里……他用爪子比划了一下。现在,她……还是只到这里。

眉栗一点都没有长高,时间就像是在她身上停止了,五官,容貌,身高,没有一处改变。

狐狸扬起的眼睛升起了一丝疑惑。没有人可以逃脱时间法则,但事实就这样发生在了眉栗的身上。

它想了半天,直到眉栗重新把它抱起来也毫无头绪。

面前这个小姑娘身上的谜团,似乎又多了一个。

一晃就是夜晚,狐狸每每吃饱了都要在桌子凳子上跳一跳,好锻炼一下许久不曾运动过的体魄。

今天它发现了不一样的东西——一叠画。

据它所知,眉栗对这种需要闲情和金钱去品鉴的东西都丝毫不通,比起在国都的画廊里逛一圈,她更愿意窝在家里,不是睡懒觉就是练画符。

但她今天专程出去把这些东西带回家,可见是极为喜爱的。

狐狸往后院偷偷瞄一眼:眉栗在那里消食,顺便指点秦琯怎么画符,虽然一点都不温柔,但却并没有不耐烦。

它缩回脑袋,悄咪咪用后脚踩着画的一头,用爪子向前撑开,画纸滚动着展开,却是一张画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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