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奉天殿,刘三吾只觉得压在自己心头的氤氲一下消散了,大口大口喘息着。
有种死里逃生的感觉。
一边走出皇宫,一边思索着刚才的奏对。
皇帝向来对自己倚重,礼待有加,在国家大事,从未有过意气用事。
可是今天为何如此咄咄逼人。
自己不过是尽了一个臣子应有之义,陛下就如此震怒,难道真的是因为丧子之痛?
刘三吾不这样想,大明这位开国皇帝,越是悲痛之时越是表现的很冷静。
可是这次……
又想到刚才自己评价两个皇子之时,皇帝陛下似乎并没有明确意图说立哪个为皇储。
而且言语之中,似乎对这两个皇孙并不太满意。
对此,刘三吾当然理解,就算是地主家选家主恐怕也不会选那哥俩儿。
可是如今有继承大统资格只有这两位皇子,不选他们又能选谁呢?
矮子里面拔高个,总得选一个。
突然刘三吾心头一震,扭头看了看皇宫的方向,莫不是皇帝另有人选?
不再皇孙之中选,要在皇子之中?
这更不合理了。
刘三吾作为朱元璋的心腹,深知这位帝王的心思,他是绝对不会立其他儿子为大统继承人的。
在皇帝心里,只有已故的马皇后是他的老婆,其他女人都只有名分,而他的皇位只能由马皇后和他的子嗣继承!其他儿子只能做臣子!
这也是刘三吾一开始立储君时并没有选择立太子,而是立皇太孙的原因!
可是皇帝今天的态度,却让刘三吾蒙圈了。
……
刘三吾离开奉天殿后,朱元璋叹息一声。
“黄狗儿,和咱去看看咱儿子。”
皇宫中还是一片素缟。
朱元璋看着太子朱标棺椁前跪着的淮王朱允炆、吴王朱云熥。
心内叹息,咱的孙子,咱咋不心疼呢。
可是你看他俩一个个弱不经风,性格唯唯诺诺……仁厚有余,刚硬不足……
哎。
罢了。
朱元璋看着棺椁内儿子苍白的面孔,不由得悲从心来。
儿子,你若是活着,咱哪里会如此为难。
儿子,你同胞大哥找到了,可是他也死了,只剩下你侄子一人孤苦伶仃
你侄子有帝王之相,咱打算补偿他,把皇位给他,你宽厚仁和念及天下,咱想你一定也会理解咱的。
太子作为朱元璋最疼爱的儿子,他的丧事隆重,附葬孝陵东,谥号“懿文太子”。
至此洪武二十五年天家最大悲事落幕。
但是属于朱元璋的烦恼却刚刚到来。
新储君的选择是当务之急。
群臣都在观望,朝堂暗潮涌动。
“这些个杀才,咱儿子刚死,一个个就安耐不住了!”
朱元璋愤怒将手里奏折扔在地。
黄狗儿默默将奏折捡起来,放回桌案。
黄狗儿知道最近老皇帝心情不好,整夜整夜的睡不着觉,可是这些杀才也不知道收敛些,催魂似的折子。
“你这没卵子连人都不是的狗奴才,也来招惹咱!咱扔了,你还给咱拿回来,是要气死咱?”
朱元璋将奏折甩出,黄狗儿不敢躲,正砸在他脸。
“奴才该死!陛下息怒!”黄狗儿赶紧道。
在朱元璋心中太监不算人,但是人非草木谁能无情,黄狗儿在身边伺候了这么多年,朱元璋也不好太过迁怒这个贴身太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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