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年里,文靖安穿的都是麻布做的衣衫,过冬就是用棉袄裹成团子,乡下人穿的都是便于劳作的窄衣短裤,和想象中那种上襦下裙衣带飘飘没半点关系。
今天在那个林宁宴身上,文靖安才第一次看到古人的衣冠风流。
陈三娘现在带他来布行,为的是让他至少有一身穿起来像读书人的衣裳。
古代买衣服的店铺分两种,一种叫做“成衣铺”,一种叫做“裁缝铺”。
顾名思义,前者是卖做好了的成套的衣裳,后者是由客人到店里挑布料,或者客人自备布料带过来,由店里的裁缝师傅帮忙做成衣裳。
今日时间紧,陈三娘去的便是成衣店,直接给文靖安和安安挑成套的衣服。
这些衣服按照用料划分价格高低,一般的料子有三种,分别是麻布、棉布和丝帛。
丝帛最贵,棉布次之,麻布最便宜。
陈三娘给文靖安和安安挑便是棉布衣裳。
陈三娘到底是镇上富贵之家养出来的姑娘,对衣饰的审美没得说,给文靖安挑了一套墨玉纹黑色外衣搭米白色交领内里,窄袖紧摆,方便读书写字,外衣纯黑,不怕沾染墨渍,为了方便轮换,又多买了一件灰色内里,一件丝帛雪缎。
安安这边则挑了一套淡黄齐腰小襦裙,裙摆秀了几朵零星碎花,腰间配了一只兔子荷包,最是灵动可爱。
文靖安穿起墨玉纹黑外衣搭内里白雪缎,到镜子前照了一下,好家伙,人靠衣装美靠不装,自己从未发现原主竟有如此好皮囊,以他前世阅男无数的眼光来看,自己现在是妥妥的美男胚子,预定的宋玉潘安。
当然这得感谢陈三娘的好底子,文靖安现在有些理解陈守严的心情了——自家如花似玉的大闺女,竟跟了文三贵这种泥腿子去,以他那副臭脾气必然是心有不甘!
不过门当户可对,爱情价更高,人家陈三娘文三贵两情相悦,陈守严纵有千般不愿,那也不能如此为难人家小两口,你要断绝父女关系可以,但一见面便恶语相向不行,这点文靖安无论如何都难以释怀,陈守严就是个混蛋糟老头。
算了,现在不想那些糟心事,看看现在的自己,再看看安安,乌云退散,心情瞬间变美。
他自己是继承了陈三娘的好底子,安安却是吸收了文二贵和二伯母的“精华”,典型的脑子好颜值高,怪不得她那两个大哥资质平平,她却八面玲珑,感情是优质基因都遗传到了她的身上,所以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她总喜欢跑来跟文靖安这个堂哥玩儿。
文靖安自己穿得好了,不忘劝说陈三娘也买一套新衣,细想下来,这两年陈三娘穿的都是粗麻布衣,总是一副农家妇人的穿扮,从未见过她戴过首饰,穿过襦裙衫裙。
文靖安便:“娘,你也买一套新衣,我没看你穿过裙子。”
安安也道:“对呀对呀,三娘娘穿这些衣服比谁都好看。”
陈三娘却道:“我和你爹回桃河村那天起,娘就把首饰全摘了,并且再也不穿长裙,等以后咱家生活富足了,或者你考上秀才、举人,娘自然会穿得风风光光,不给你丢脸。”
文靖安赶紧道:“娘,我不是这个意思……”
陈三娘道:“娘知道你的心意,可娘也有自己的打算,娘从不强求你,你也别为难娘嘛。”
文靖安:“……”
这是文靖安听过的最好的教育孩子的说辞。
陈三娘总是把自己和孩子放在平等的位置上,从不倚老卖老,仗势欺人,任何事情商量着解决,给孩子尊严,给孩子选择的余地。
文靖安哪能不懂这陈三娘的难能可贵,便道:“我知道了,那我尽快考上秀才、举人,我会让娘戴上最漂亮的首饰,穿上最华丽的衣裳。”
陈三娘笑了笑:“这话得留着跟你媳妇说。”
文靖安:“……”
陈三娘:“好了好了,我们再说下去该耽误时间了,你爹这会恐怕已经从家里出发了,我们还有好些东西要买。”
文靖安细细地“嗯”了一声,陈三娘帮他理了理衣领,之后走向柜台付钱,农耕社会家家户户多是自给自足,因此衣服相对书和盐这种“工业”产品来说便宜多了,两套衣服三件内里加起来才42文钱,掌柜开价也才45文,被陈三娘杀了3文!
后续就是去买牙粉、澡豆之类的生活用品,陈三娘和文三贵昨晚把家里这两年攒下的全部的积蓄,合计六七两银子全部带了来,原本是想着给文靖安交束脩的,不够她们再去借,没想到青莲书院才收100文钱,所以现在给文靖安买东西的钱,陈三娘花得高兴,东西都是尽量往好的挑选。
当镇里的鼓楼敲响申初(15:00)的钟声,陈三娘便带文靖安和安安去镇口与文三贵会合。
文三贵也是刚到不久,他把文靖安的东西全搬了过来,装了小半个牛车,如此一来牛车是坐不下三个人了,而走了这好些路大黑牛也显乏累,陈三娘便道:“你从刚才的小路把车赶到书院门口,我们从镇上走过去,你到了就先搬东西,我们到了再一起布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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