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晓的鞋底湿了,室内又有些泥,她刚走到衣柜前,脚底就打了个滑,一时没站稳,脑袋磕在了衣柜上,随后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裴修寒进来时,小丫头正呆呆坐在地上,白嫩的小脸,带着一丝错愕,瞧着十分懵逼,额头上好不容易散去淤青的地方,又撞了一下。
见裴修寒进来了,她小脸一红,连忙手脚并用地从地上爬了起来,“我、我没事。”
晓晓小脸通红,都不敢看他了,神情也有些沮丧,只觉得自己真是笨手笨脚的,怪不得哥哥以前在时,总喜欢敲着她的小脑袋,说她呆。
裴修寒啧了一声,也觉得这小丫头有些呆呆的,见她囧成这样,他也懒得再落井下石了,推着轮椅出去了。
晓晓换完衣服,就去做晚饭了,自打家里有了面粉后,她每日都能填饱肚子,心中对裴修寒充满了感激,如今好不容易抓一条鱼,她便想好好给他补补身体。
原本还想吃两顿,想到他最近几日没见过荤腥,晓晓干脆把鱼一分为二,一半红烧,一半熬汤。
为了去腥味,她特意加了一些白酒,又往锅里倒了葱姜蒜,没熬多久,鲜美的味道就飘了出来,直到将鱼汤熬成奶白色,晓晓才熄灭柴火。
晓晓陶醉地嗅了一下,已经将刚刚的恐慌彻底忘记了,怕只吃鱼肉,裴修寒会觉得腻,晓晓还特意凉拌了一个黄瓜。
黄瓜是自己种的,个头很大,摘下直接吃,都十分可口,晓晓摘了两根,就拌了一整盘。
她将饭菜端上桌后,就招呼着裴修寒过来用晚膳,见她碗里全是清汤,自己碗里则盛满了鱼肉,裴修寒挑了下眉。
他有些不快,他裴修寒就是再惨,也不至于抢一个小丫头的食物,他拿筷子夹了一块鱼肉往晓晓碗里丢。
晓晓连忙捂住了碗口,抱着自己的碗,往后躲,“我嫌鱼肉腥,不吃鱼肉,哥哥快吃。”
裴修寒掀开眼皮扫了她一眼,冷声道:“那就倒掉,我也嫌腥。”
他直接将碗端了起来。
晓晓怔了一下,连忙阻止,“我特意放了白酒,不腥的,哥哥不许倒掉。”
对上裴修寒似笑非笑的目光时,晓晓脸颊一热,这才意识到他是有意的。
裴修寒拿筷子敲了敲她的手,晓晓讪讪挪开手后,他将鱼肉夹给了她,冷声教训了一句,“小孩,别总这么傻乎乎的。”
晓晓神情有些委屈,她哪里傻了?因为识字很快,哥哥时常说她聪明,她才不傻。
她闷闷垂下了脑袋,吃了一口鲜美的鱼肉,又想起了奶奶和哥哥。
哥哥比她厉害多了,时不时就能抓到鱼,他也像裴哥哥一样,会把自己碗里的鱼肉夹给她。
一顿饭,晓晓吃得五味杂陈,心中涨得满满的,她偷偷瞄了一眼裴修寒的腿,想到等他腿好后,就会离开,心中有些空落落的。
也不知她哥哥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
七月二十九是张立的生辰,晓晓用完朝食,就背着竹篓上山了。
以前她和哥哥过生时,奶奶都会给他们煮鸡蛋吃,如今哥哥虽然不在家,晓晓也想给他庆祝一下。
家里没有鸡蛋,晓晓想上山碰碰运气,如果能摸到鸟蛋,给哥哥煮鸟蛋也是一样的,没有鸟蛋的话,她就只能拿蘑菇换鸡蛋了。
今日,她运气挺好的,虽然没摸到鸟蛋,却寻到好几株药草。
因为还要回去给裴修寒做饭,寻到药草后,晓晓就下了山,她拿着药草去了张彪家里,张彪在镇上的药房里当学徒,愿意收她的药草,只不过价格不算高。
晓晓过来时,张彪已经去了镇上,是他母亲帮着收的药草,她找出十个铜板递给了晓晓。
晓晓取出九个铜板,换了三颗鸡蛋,心满意足地回了家。
晓晓原本只想煮两个,哥哥和裴哥哥各一个,想到她要不吃,裴哥哥说不准也不会吃,晓晓便将三个鸡蛋全煮了。
用餐时,裴修寒才发现,桌上多了一双碗筷,每个碗旁,都有个鸡蛋,饭菜也难得丰盛,不仅炒了两个菜,还蒸了白米饭。
察觉到他疑惑的目光,晓晓弯了弯唇,笑道:“今天是我哥哥的生辰,我给他庆庆生,他最喜欢米饭啦。”
这米饭还是奶奶在时买的,晓晓一直舍不得吃,留到现在,没成想哥哥竟还是没有回来。
瞧到小丫头暗淡下来的双眸,裴修寒静默了片刻,他不会安慰人,干脆稍微转移了一下她的注意力,“你哥哥多大了?”
他头一次主动询问她的事,提起哥哥,晓晓这才又打起精神,说着说着眼睛都亮了起来,“哥哥今年十五啦,他可厉害,读书厉害,打猎也厉害。”
裴修寒记得她曾说过她哥去年就去了战场,闻言他眉头紧皱了起来,“他十四岁就上了战场?”
按年龄根本用不着他去,裴修寒记得,他父皇特意下过命令,征兵时男子的年龄必须在十八岁以上。
战场无疑是个很残酷的地方,许多少年冲动之下,就想参战,却不知,去了后,说九死一生都不为过。
前朝男子十六就可上战场,裴修寒的父皇特意改成了十八岁,就是不希望,少年郎太早面对生死。
裴修寒问完,才发现小姑娘情绪不太对。
晓晓垂下了脑袋,唇边的笑不自觉敛了起来,眼眶中含了一层水雾,她吸了吸鼻子,带着哭腔说了一句,“都怪我。”
当时刚过完年,天气尚冷,晓晓被村里的孩子推到了小溪里,随后,她就染了风寒,一直高烧不退,寻常的降温方法根本没用,为了给她治病,花光了家里所有的银子,她依然没有好转。
为了她,哥哥和奶奶又一家家去借钱,当时恰赶上征兵,每家必须出一个成年男子,张明家舍不得让家人去参军,就说如果张立愿意顶替张明参战,晓晓治病的钱,他们愿意出。
张立就这么瞒着晓晓去了战场,他个头挺高,因常年往山上跑,壮得跟小牛犊似的,还真没被上头的人发现,直到哥哥走后的第三日,晓晓才得知这个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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