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妥价格后,姜森跟随白衬衣来到房交所对面的银行。
亲眼看着他走到银行柜台内,并从抽屉里拿了一份贷款申请表。
才放心的从银行卡里取了五百块的现金,交给黑瘦代办,当做定金。
很不合理,也很合理。
每个时代都有各自的局限性。
一般人能做的,只有顺应潮流。
唯有弄潮儿,才能沿着此起彼伏的浪颠,隐约看到潮流奔向。
预计能从这笔交易中,得到二十万启动资金的姜森,正顺着海底的潜流,向海面游动。
……
等姜森从房交所赶回学校的时候,天色已经昏暗了不少。
江城大学离沙区商业中心很近,只有一公里不到。
而这一公里,遍布着满足学生衣食住行的临街商铺,散发着学生经济的热潮。
火锅、串串、干锅、苍蝇馆子。
还有尚未完成消费定位与升级的老式奶茶店。
共同构筑成江城大学的编外食堂。
住宿、网吧、台球室,几家经营不善的咖啡店或者说“水吧”。
甚至还有一家租书店,摆满了各种标注着“黄易”“佚名”所著的盗版小说。
搭建起学生校外的娱乐场馆。
姜森像是刘姥姥进了大观园一样,如饥似渴的看着。
不仅看着,甚至还把笔记本从背包里拿出来,边走边记。
[新消费—餐饮:海底捞。
瑞幸(待定)、喜茶2017?、奈雪2018?]
姜森背着背包拿着笔记本和笔,一路写写画画。
临街商铺里的店员,拿着喇叭站在门口大声叫卖。
半生不熟的普通话混杂着激情的音乐,直往姜森耳朵里塞。
“走一走看一看啊,班尼路全场五折全场五折……
美特斯邦威,不走寻常路,满两件送一件啊……
件件两元样样两元,两元你买不了吃亏,两元你买不了上当……
韩版修身fashion大处理,全场十九元……”
[新消费-垂直平台
衣二三(划掉),小红书……]
姜森走到十字路口的时候,停下了。
回头望去,这一公里如同烈火烹油般热闹的临街商铺,未来是什么样,他也不记得了。
多少商家倒下,多少商家重新站起,也没人在乎。
只有在江小鱼的日记里,还记载着,哪家店的串串好吃,哪家店的火锅好辣。
……
夜幕降临,姜森手上拿着一串多年未曾吃到过的红油果子,在沙区商业中心的石凳上坐着。
用双眼观察这个记忆深处的时代。
不远处,一个六七岁的小女孩儿,提着一桶玫瑰花。
见到成双入对的情侣出没,就跑过去抱着女孩儿大腿,瞪着可怜巴巴的眼睛看向不知所措的男生。
“哥哥买束花吧,姐姐这么漂亮,买束花吧……”
五块钱一朵,男生买了两朵。
被送花的女生,持着两朵玫瑰,略带羞涩的埋怨他乱花钱。
男生摆摆手,笑着说了什么。
惹来女生无力的捶打。
转身两人就上了月友宾馆的电梯。
小女孩儿拎着空桶,踢踢踏踏的跑到阴暗角落,把钱交到几个穿花衣的精瘦男人手上。
换来一顿吃饱的承诺。
大家都在笑。
姜森也在笑。
国内发展之迅猛,意志之坚定,身在现实的人,很难一窥全貌。
唯有重新回到十二年前的姜森,再亲眼见证情况下,才能感受到那种即使山崩地裂,也敢叫日月换新颜的决心。
不合理的地方,慢慢变得合理。
合理的地方,变得合法。
合法的地方,变得透明可监督。
只为了百姓能吃饱穿暖,幼有所养老有所依。
而在这种众志成城的决心下,个人的力量,极为有限。
甚至连几十亿几百亿的资金流动,在几十万亿的大潮下,也仅仅只是浪花一小朵,连个涟漪都荡不出来。
……
华灯亮起又熄灭。
十点过后,商场打烊。
忙碌了一整天的人,各回各家休息。
姜森今天看够了,也背上背包准备回寝室。
刚走到路边,一辆奔驰S450,寂静无声的停在他身旁不远。
戴着白手套的司机,下车开后座门,腰背笔挺目光凌厉。
穿着得体正装的四十岁左右的中年成功人士,手臂上搭着外套,脸色铁青地越过毫无威胁的姜森,目视前方大步而去。
司机或者说是保镖,就把车停在马路边上,关上车门紧跟其后。
腰间鼓鼓囊囊的,说不清到底背了什么。
姜森从中年下车之时,就已经楞住了。
不是因为被成功人士的气质所震撼。
而是刚刚的成功人士,他很眼熟。
很像他重生前不久,才在江小鱼家里见过的一个人。
江小鱼的三叔。
江三海!
之所以说很像,而不能确认。
是因为姜森记忆中的江三海,是一个一辈子混迹在H县,除了在长江对岸的南京厮混过两年以外,毫无建树只知道赌钱喝酒的中年混子!
砍过人,坐过牢,喝醉了会说浑话。
会越过江小鱼,偷偷找姜森借钱。
甚至还尝试过带姜森去欢场,只为了帮他买单。
就这样一个一辈子在烂泥堆里打滚的混子。
怎么可能有专职司机,成为在现在就能坐上百多万豪车的“成功人士”?
而且据他所知,江三海自从三十岁以后,一直就没瘦过。
身材管理,离江三海这种人,太过遥远。
看着龙行虎步的精干背影。
姜森苦笑着摇摇头。
“小鱼啊,我越来越想你了。”
……
商业中心的黄金地段。
和姜森打过照面的成功人士,掀开因为装修而围着的布幔,不顾灰尘在白衬衣上留下的污渍。
大步走进改造后挑高六米五,满是建材的店里。
打通三个门面和上下两层,改造而成的豪华店铺里,四五个精壮青年手持棍棒,围在一个鼻青脸肿跪倒在地的身影前。
布幔掀动的动静不小,青年们握紧棍棒闻声望去,见是熟人,才纷纷松了口气。
“三叔。”
“三哥。”
“表舅。”
各有各的叫法。
还有人端来一张工人踩过的长条凳。
成功人士脸色少霁,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不顾长凳上面的灰尘油漆,随手把外套搭在上面。
然后才大马金刀的坐在外套上,向着地上瑟瑟发抖的人影,低声问道:
“说吧,怎么回事?”
地上跪着的人,听见声音才敢抬起头。
瞬间。
唯一完好的眼睛,闪烁出得救的光芒。
背负着双手,以膝盖作支撑,向着前方跪行。
直到成功人士的脚下。
然后张开缺了两颗牙的血口,嚎啕大哭。
“姐夫……姐夫……
他们要打死我……
我回去一定好好听我姐的话,真的,姐夫救我……”
算上司机在内其他的六人,就站在一旁。
冷眼旁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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