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皇子神色为难,坐下来一直叹气。

自从入朝听政,皇后就不像以前将他当孩子看,事事纵着他了。现在总是交代他做这个,做那个,很多事情早已超出了他能做到的范围。

外人都瞧着他如今威风了,其实他过得很艰难。但是这其中的难处,他也不能对外人说。

这会苏齐提起了,他忽然想到,苏齐是他的人,他可以对苏齐畅所欲言。

想到这里,二皇子偷偷瞄了苏齐一眼,小手慢慢挪过去,小拇指轻轻地勾住了苏齐的手。

苏齐下意识抽回手,二皇子撇嘴,不高兴了。

“你不是说你是我的人?怎么连手都不让碰!”

二皇子的声音中充满了怨念。苏齐为什么肯让他姨母抱,却不肯让他拉拉手?

“殿下别生气。”苏齐见二皇子如此认真地在恼怒,赶紧哄,“方才臣是无意之举,平日里你不也总是拉着臣跑来跑去?”

二皇子脸色这才好看了些。

“不过我们年岁渐长,有些小孩子之间的举动确实应该改改了。”

二皇子又恼了,“拉手怎么会是小孩子的举动?母后是父皇的人,父皇就能拉母后的手,而且还能拉一晚上!”

苏齐的脸骤然发红,二皇子还什么都不懂,童言无忌。

他跟二皇子是君臣,皇后与皇帝是夫妻,怎么能一样?

这个话题,苏齐不好意思深入,他决定还是讲正事。

“臣听闻庞岳将军要来皇城述职,殿下不妨去迎一迎。”

“庞岳?”二皇子蹙起眉头。

这个名字乍听之下,他还有些愣。因为庞岳这个人已经在皇城权贵的口中消失很久了,自从十二年前接连打了几场败仗,庞岳就被皇帝贬官到南疆养马,此后再无实权。

二皇子纳闷:“最近来京中述职的官员不少,为何单要迎他?”

而且,苏齐又是怎么知道庞岳会来述职?

“殿下只管去迎就是,不要摆皇子的架子,只跟他叙旧。臣知道,他原来是洛将军的下属,你就以替洛将军照顾旧属为由,同他吃杯酒,作出礼贤下士的风度便可。”

二皇子挠头,“他一个养马的将军,我和他亲近什么?母后倒是一直催促我去董将军府上走动。父皇就是属意董将军为兵部左侍郎呢。”

苏齐微微一笑,也不多说。二皇子是个愣头青,说多了,容易做的太过,还不如不说。

好在二皇子虽然虎,但胜在听话,苏齐不解释,他也会乖乖去。

两人说话的时候,进来个丫头,是常年洛夫人身边的,她手里捧着个满绣祥云的厚垫子,进来便给二皇子问安。

“殿下,请……”

二皇子伸手便接,“还是姨母疼我,坐一会而已,何必巴巴地送个垫子来?”

那丫头捧着垫子不肯松手,把被二皇子的打断的话说完整,“殿下,请让一让。”

让一让?

二皇子惊恐地看着那丫头扶着苏齐站起来,将垫子放在苏齐的圆凳上,又摸了摸茶壶的温度,眉头一皱,将冷掉的茶水倒进二皇子这边的茶盏中。

“虽然天儿热,但夫人叮嘱过,公子万万不可贪凉,我这就去沏壶热茶来。”

走时,她还把茶盏往二皇子跟前推了推,“殿下,这茶水是用千年人参等名贵药材煮的,殿下身强体壮,喝几口凉的也没什么,别浪费了。”

二皇子:“……”

苏齐:“……”

待人走了,苏齐去瞄二皇子的脸色,这丫头胆子也太大了,这位可是中宫嫡子,天底下,除了皇帝和皇后,就属这位最尊贵了。

“殿、殿下,你别跟着小丫头一般见识。一会热茶来了,你喝热的。”

二皇子急的直摆手,“我可不敢同她一般见识。她叫小葵,是姨母身边的人,她的意思,就是姨母的意思。而且,她特别擅长告状,以前我没少因为她,挨洛将军的打。”

“她可以不追究,你又是怎么回事?”二皇子上下打量苏齐,搓手,“你该不会是我那个胖丢丢傻乎乎蠢兮兮的小表弟吧?”

“……”

苏齐艰难承认:“有可能。”

*

在屋里老老实实养了半月余,苏齐才被允许出府门散心。

洛夫人回边疆了,不过她把小葵留了下来。这个小葵别看瘦瘦弱弱的,却是个极厉害的主儿,轻易三五人近不了身。

娇儿特别喜欢小葵,难得有人跟她一样,不是娇弱的姑娘家。她就常常同小葵待在一处,小葵又寸步不离地跟着苏齐,娇儿也就总跟在苏齐身边。

彭夫人也不拦着。

身为读书人的苏齐最重礼仪,哪里敢坏了娇儿姑娘的清誉,每日吓得躲在墙角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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