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维当然不介意带上一个朋友。

林清源话说出口,去找临渊时却有些踌躇。

他在房门口伸出手,顿在半空。

犹豫片刻蜷缩回手指时,面前的门却“咔哒”一声,自己开了。

临渊站在门后,一手扶着门框,衬衣解着两粒扣子,头发些微凌乱,显出淡淡的懒散和倦怠。

他问:“什么事?”

林清源看到他,脑中有似曾相识的东西飞快闪过,隐约是从昨晚梦境里跑出来的零碎画面,再想抓住时,又不见了。

他恍惚了一下,出口的话就变成了:“昨晚是你送我回房间的?”

临渊微微挑眉:“不然,把你放着随便你着凉?”

林清源一瞬间在思考“这人用扛的还是拖的或者别的什么方法把自己弄回去的”,随即压下这不合时宜的念头,讷讷道:“谢谢。”

临渊:“你来是为了跟我道谢。”

清淡的语气活生生把疑问句说成了肯定句。

林清源道:“不是,想问问你,愿不愿意跟我出一趟门。”

他解释道:“姜维的父亲也出事了,我觉得可能和人发蛊有关,所以想和他一起回去。”

临渊听完,沉吟两秒,道:“如果我不去,这几天是不是没有东西可吃。”

林清源:“……”

这个角度他一时没有注意。

“是可以做一些提前放在冰箱里,但天气热,顶多存一天,我不知道要去多久。”

临渊蹙眉,看起来真切地在为此事犯难。

过了片刻,他问:“要去哪里?”

林清源道:“海城。”

说出这个地方的时候,他发觉临渊的眉眼微微一动。

“好。”他说,“离开时告诉我。”

这么容易?

他和海城之间有什么渊源?

这人好似总是围绕着大片大片的谜团,氤氲其中,看不出他的心思。

林清源慢慢走下楼梯,踏上最后一级台阶时,脑海里不知怎么浮现出昨晚睡着前最后听到的那句话。

“下有陈死人,杳杳即长暮。”

当时没想起来的后半句,此刻却悄然浮现在记忆里。

“潜寐黄泉下,千载永不寤。”

“浩浩阴阳移,年命如朝露。”

*

到海城的时候是下午,姜维叫了家里的司机来接。

几人坐上车,他从车载小冰箱里拿了瓶冰水,狠狠喝了口。

这待遇和他去平都山时天壤之别。

姜维瞥了林清源一眼:“搞不懂你,手里银行卡存款不少,非得过那么苦逼。”

林清源安然道:“穷乡僻壤,和你不能比。”

“得了吧你。”姜维嗤笑,“别跟我说人家不愿意去,这年头就没有钱使唤不动的,两捆钞票砸出去,找不到愿意替你开车和打理酒店的人?”

林清源作为一条咸鱼,只能摸摸鼻子,然后望天。

“等我把家里的事处理完,必定要让你的酒店日进斗金。”

姜维昂扬道,显然把这件事当成了他的事业规划。

两人说话的时候,临渊就在一旁倚着窗闭目养神。

姜维的目光不自觉瞥过去。

人发蛊拔除之后他忘了临渊驱使他身体的事,却还记得自己给他递过名片。但不知怎么的,每次想再套近乎,潜意识里都会一个寒噤,压下他的念头。

车子从外环高价穿过喧嚣的城市,渐渐到了南城新区。

这里是近几年规划出来的地方,交通便利设施齐全,高档小区和学校医院分布在新干线四周。

林清源看着窗外,他在这座城市生活了十年,很熟悉,这片新区也是看着建起来的。

车子从匝道下了高架,又行驶了二十分钟,进入海城第一人民医院。

下车的那刻,姜维从吊儿郎当的大胖子成了杀气腾腾的姜家二公子。

他一边往住院楼走,一边对林清源道:“我还没跟你说过去年我爸给我找了个后妈。”

他啧了一声,表情很嫌恶:“本来我也没什么意见,我妈去了那么多年,老头子寂寞要找个伴,有我哥在她翻不出什么风浪,娶就娶了。结果这人吧,给她好脸色看就要蹬鼻子上脸,背地里在我爸面前给我哥俩上眼药,所幸老头子不瞎,现在我爸出事还敢玩这套!我看她是巴不得我爸有个三长两短好争家产……呸呸。”

他晦气地唾了口。

电梯叮地一响,到了高层特护病房。

走廊里安静得很,两侧只有零星几个房间,比酒店套房还好的环境,专供有钱或有权的人。

姜维对着门牌号看了几个房间,到了靠近走廊窗口的那扇,停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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