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在稳定状态的绿色进度条突然在一瞬间发出刺耳的尖啸,以不详的倍速锐减着,像是生命力被凭空吸取了一节一般。

仅仅是一个照面,十天的生命周期就锐减至1天零9个小时……

系统极力控制着这不同寻常的崩溃,宿主的精神世界在崩裂重塑中反复摩擦,前一秒它眼前的光谱完全碎裂,连数据体都感受到撕裂的疼痛,下一秒又在强大的法则之力中重塑修补,因为这是对命定轨迹的歪曲,背离了世界的意志。

它不知道应当如何稳固宿主的心灵世界,因为他的精神已经完全封闭,所有的同步连接已经中断。

而最初落下的此世锚点也在崩裂的内核中散射出不详的红光。

究竟是为什么……

是什么牵动了这异样的崩溃?

时间在这瞬间停顿了一秒,然而此世中的凡人一无所觉。

不详的诅咒还回荡在白夏的耳边,在他质疑自己存在的瞬间,存续他性命的誓言之力被大幅削弱了。

造就着一切灾厄的,是他内心深处的梦魇。

黑袍的死神手持着镰刀走入室内,天光被祂手中的镰刀吸附而化为尘嚣,于是整个空间陷入了不可视的黑暗。

祂走近面露痛楚的白夏,扶起他的脸庞,拨开他的刘海露出那张平庸的面容,他的手指轻轻搭在白夏洁净的脸上,像是情人的亲昵厮磨,拇指轻轻摩挲柔嫩的肌肤。

仿佛神迹降临一般,浸润于灵魂深处的薄纱被揭开,慢慢分离最后在黑暗中粉碎,最终展现在世人面前的这张面容,即使那双眼眸紧闭着,看不见最华彩的眸光,也已经完美得令人不可直视,这是人间不可存的美好,是神明的造物。

“让这层虚幻的面纱留存得更久一些吧。”祂如此说道,却没有实物出现,因为神祇的谕令是直接作用于人类心灵的暗示力量。

然后祂俯下身,亲吻了白夏苍白的嘴唇。

丝状的不详诅咒传递到祂的身上,祂的瞳孔中出现一个翻转的沙漏印记。

然后祂的身躯慢慢消散,时间也随即重新开始流动。

咖啡馆中被暂停的交流毫无障碍地延续,顾客们行走的姿态像是未曾中止一般。

仿佛刚刚的一切不过是场幻境。

白夏愣愣地定住了两秒,思维如同停滞不循环的水流被重新抽吸一般,迟滞地恢复响应。诅咒一般的低语还盘旋在耳边,而他却已忘却了刚刚的痛苦,仿佛被抽干了所有不良情绪一般,在多次过敏反应后获得了短暂的适应力。

脑中想起那个魔女令人作呕的脸,尤其是在手术台上居高临下得像是审视某种牲畜一般糟糕的表情,心中只剩下纯然的愤怒,而没有动摇、害怕、自我怀疑……

“你在发呆么?”直到安室透的声音在耳边想起,白夏才如梦初醒地扭过头,怔愣地看着安室透。

“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安室透竟忘记了隐藏身份,表现出不应有的关怀。

白夏摇摇头,没让安室透为自己担心,想起他和那个女人在吧台交流的模样,他担忧地看向安室透,显得有些鲁莽而焦躁:“刚刚和你在吧台见面的那个女人是谁?”

安室透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突然紧张起来表情格外严肃:“怎么,你认识她?”

白夏不确定地低下头,确实那个人影和他记忆中的模样有几分相似,可是时间已经过去那么久了,平时只要他想回忆就能记起任何一段记忆片段里的所有细节。

可唯独那段被封存的记忆,需要触发点才能够响应。

“不,我不知道。”

安室透突然意识到什么:“你是不是见过和她长相相似的人?”

白夏点了点头,然后谨慎地意识到他们刚刚交流的时间过于久了,会显得有些异样,于是他随意翻开菜单,像是个过分殷勤有别样趣味的“客人”一般,亲昵地盘问着他。

安室透也从善如流地配合他的行动,没让人注意到此处的异样。

“不只是长相,还有气味。”白夏压低了声音,靠在安室透的耳边发出近乎呢喃的声音,“年轻的皮肉下散发着腐朽的恶臭,像是一具有呼吸的尸体。”

安室透悚然一惊,想起那个女人“母女同貌”的特性。

“下次你如果遇到她,记得离她远一点,那不是她的真实面容,她不是你要找的那个人,但她同样危险!”安室透最终给出了如下的忠告。

而白夏只是低下头静静听着,脸上看不出喜怒变化。

然后安室透离开了。

他们今日的接触已经过分密切,尽管他还有很多想要嘱咐白夏的,可显然现在不是一个最好的时机。他已经深陷泥潭,不能把本就危险的白夏暴露到黑暗之中。

不过白夏会觉得苦艾酒和他曾经说过的那个女人有几分相似,或许并不是什么巧合。看来,他该查一查当年带走白夏的那群人和组织是否有什么关联了。

想到这里,安室透暗暗攥紧了拳头,眼中闪过一丝冷冽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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