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沉听着,眼眸沉了沉,“这是为何?”

简临青皱眉,“没有为何,就是不想。”

“公主,我们已经是夫妻了,夫妻就是要同塌而眠的。”

简临青打得就是让他讨厌的主意,闻言就往外走,“那我去外面睡。”

他的肩膀被握住,温热的掌心温度透过寝衣侵占过来,简临青本能地颤抖了一下,晏沉察觉到他的反应,转而扣住他的手腕让人做到窗下的美人榻上,自己则坐到了榻边的矮圆凳下,他仰视着他的新娘,手轻轻搭在简临青的指尖,“我知道公主远离故土,嫁给了一个陌生的男人,心里当然是惶恐的,你无需害怕,你既已是行之的妻子,行之便会爱你护你,让你无忧。”

简临青没有半点软化,嗤笑一声,“与你同睡就是我的忧 。”

“唯独这个不可以,公主,我知道你对我没感情,然而感情是可以培养的,我们会相处几十年,你便慢慢适应,可以么?”

简临青明白自己说不过他了,把手抽出来,冷睥着他,“我们可不一定会相处几十年,王爷不必说得这样情深,男人的誓言,多半是靠不住的。我们一人一床被子。”

晏沉被这样质疑也不生气,他拿出一床被子放到床上的时候,发现简临青已经睡好了,被子把整个人都裹得严严实实,密不透风,紧紧挨着墙壁,这床很大,他们若一个睡里一个睡外,中间空出的位置都可以睡下两三个人了。

晏沉放下床幔,又把床头的明珠匣拉上一半,这才看向隔得远远的一团被,隔着被子都能看出里面人的紧绷和防备,他无声地笑了笑,被这脾气不好的公主扰了这么久,心里也升腾起作弄人的恶趣味。

“今夜我们本该圆房的,”他满意地看到那团被子抖了抖,又慢悠悠地补充,“不过公主放心,你今年才十七,还小呢,我不会孟浪,但是——”

那团被子又往墙侧靠了靠,恨不得钻进去,晏沉看得心情愉悦,“我们丰国还有一个习俗,成婚的夫妻每晚睡前都要亲吻一下对方的脸颊,我可以向公主讨一个吻吗?”

简临青自然不回答。

公主不说话,公主已经睡着了。

他听到了男人带着笑意的一句:“那就先欠着吧。”

欠个鬼。简临青紧了紧自己的小被窝,他体寒,即使房间里燃着暖意,他的被窝依旧是冷冰冰的,脚已经冻僵了,平日里木槿会给他准备好汤婆子,今日太乱疏忽了,他费力地蜷缩起来,听着耳边清浅呼吸声,迟迟不敢闭眼。

他害怕,害怕睡相不好被晏沉发现了端倪,害怕晏沉万一半夜醒了,一时起意,太多可怕的可能性,死死地攫住他,让他心惊胆战。

一国摄政王的王妃心怀诡计,还是个男扮女装的怪物,这是何等奇耻大辱。

他不想死,至少现在不想。

简临青就这么睁着眼睛过了一夜,直到察觉到身边人起身的细微动作,他才松了口气,有细微的说话声响起,大概是侍从在服侍晏沉穿衣吧。

简临青长舒一口气,疲倦感潮水一般袭来,他还在欲睡不睡的边缘,要听到那一声关门的声音才能彻底安稳。

晏沉穿戴好,此刻是卯时(早上五到七点),他要在卯时之前进宫,代圣上聆听百官事务,退朝之后还要在御书房处理奏折,必要时还要同大臣们商议事务,一天不可谓不繁忙。

他繁忙,他的公主新娘就放松多了,晏沉走之前撩开床幔看了一眼,简临青裹得紧紧的被窝已经放松下来了,他整个人都在被子里蜷缩成一小团,晏沉捕捉到了他渐渐均匀的呼吸声。

现在才敢睡着啊,他的新娘,对他未免也太防备了。

他玩味地笑了笑,放下床幔离开了。

简临青是饿醒的,要不是身体叫嚣着饥饿,他估计会睡上一整个白天,他混混沌沌地从被窝里钻出来,这才意识到被子里暖乎乎的,脚也热了,掀开被子一看,一个圆滚的包着景泰蓝外绒的汤婆子摆在他的脚边。

他掀开床幔,在房间等他醒来的木槿上前,很是愧疚,“昨夜疏忽了……”

“无事,你和羊溪用过早饭了吗?”

木槿把衣服递给他,“用过了,羊溪今日去整理您的嫁妆了,府上有位管事姑姑,姓何,上午来过一趟,说您醒了见见她,她带您认认王府。”

简临青吃好饭之后,木槿才去请了何姑姑,是个圆圆胖胖的中年女人,见到简临青之后笑得牙不见脸,连说王爷有福气,娶到这么一个长得像神仙下凡的王妃。

简临青很是认同,他这张脸,是真的好看极了。

与何姑姑闲谈一下又出来,已经是半下午了,春寒料峭,不过日光依旧很盛,晒得简临青颈边一圈毛茸茸的领子都暖乎,简临青抱着个翡翠云纹手炉,走在这样好的日光下,舒服得昏昏欲睡,他想着,若是明天也是这样的好天气,可以在院子里晒着太阳睡个暖洋洋的觉。

他困困顿顿地走着,丝毫没意识到路过的侍从满脸惊艳地看着他,三魂七魄都要分出一半跟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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