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宸殿跪着的官员们依旧没一个敢动,常岑被点名时愣了一下。

他不过一个四品官,为何会这时候被点到?

不过来不及多想,他急匆匆地起身,忐忑地跟着中官去了后面的朝梧殿。

“臣,工部侍郎常岑,参见陛下。”常岑作势要跪。

“免礼吧。”徽晟帝直接虚扶他起身,打量着面前这个四十有余的男人。

若非前两日,老三祁长廷托这位工部侍郎递了封折子上来,他都要忘了工部还有一位常侍郎了。

“常岑。”

“臣在。”

“你今年,”徽晟帝顿了下,“四十有余了吧,才做到工部侍郎,是为何?”

“臣……”常岑一向嘴笨,只得实话实说道:“三殿下五年前拜臣为师,同僚们都觉得这样的身份或许不大适合过高的品级,劝臣低调些,臣深以为然,所以……”

徽晟帝突然蹙了眉,常岑竟然是老三的老师?

啊,好像五年前是有这么一回事,只是老三资质平庸,性格懦弱,存在感太低了,拜的老师也不过是区区四品官员,所以他根本没在意。

想到这里,徽晟帝逐渐舒展了眉眼。

之前老三还上奏折,问新任江都郡守的着落,字里行间却完全没有提到常岑。

所以说,儿子宠得太过了,反而容易出问题,长廷这般不争不抢,倒是纯臣。

“那常侍郎在工部呆了这么久,于水利一途可有研究?”徽晟帝缓缓问道。

听到水利二字,常岑眸子亮了亮,急忙道:“臣入仕时虽是在户部,但不久后就调任去了工部,这十余年专攻的便是水利。”

“好!”徽晟帝大喜,“如今朕想改善淮南水系,你可愿调任江都郡守,助朕一臂之力?”

*

七月的最后一天,淮南的雨终于停了,天终于晴了,大街上的百姓欢呼喧闹。

然而淮南郡守府里,祁景闵头上的阴云却从未散开。

“赈灾款没了,江都也没了。”青年的声音听不出喜怒,仿佛只是在平静地陈述一件事实。

平静到面无表情。

祁景闵很少面无表情,他脸上永远都挂着微笑,无论是有温度的还是没温度的。

堂下跪了两个侍卫,瑟瑟不敢言语,他们知道面前这人已经处于暴怒边缘了,但他们理解不了。

他们的主子此前被二皇子截杀,狼狈不堪都不曾收敛笑意,为何在三皇子手中吃了一个小亏就让他如此在意。

“之前东都传信,说他一个人都没有举荐,乖乖等着朝中填人进去,我还以为他知道厉害,要继续蜷着了,但如今,他似乎还是要同我抗上一抗了。”

祁景闵自言自语道:“是为了那个人吗?”

没人回答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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