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早朝后,卿云殿空前的热闹,楚滢、苏锦、叶连昭,三人围坐着说话。
一旁伺候的宫人忙里忙外,也格外有劲头,毕竟,他们这位陛下成日里往桐花宫跑,自己这里反倒简简单单的,也不费什么事,令他们极是没有成就感。
今日,才总算是有些帝王寝宫的派头了。
叶连昭坐在对面,朗声大笑:“方才早朝上,恭王和兵部尚书的脸色,当真好看。”
苏锦也笑了一声:“大将军出其不意,举朝震惊。”
他们此番密信往来,将天机军密调回朝,因着中途分两路走,只有叶连昭带着少数将领进了京,一路上又快马加鞭,不住驿站,着实是很掩人耳目,当真没有让恭王发现。
直到昨日入城,才被众人知晓,但是木已成舟,要动任何手脚都已经晚了。
今天的早朝上,恭王那张脸都快黑成锅底了,也绷不住向来装得恭敬沉稳的面孔,不惜站出来质疑朝廷,西疆战事未毕,为何要调天机军回朝。
结果呢,叶连昭竟从衣裳内侧抽出一封信笺来,抖了抖,道:“这是额卓部给我送来的求和信,同样的信,我收了没有十回也有八回了,次次都连夜写了书信,连同原件,快马加鞭递回兵部。”
他长眉入鬓,一笑起来,格外英气,带着几分不好招惹,“但是兵部却说,一封也没有收到过。臣斗胆给陛下建议一句,咱们大楚朝这邮驿,可有些丢三落四啊。”
楚滢心说,这可真是个妙人。
她坐在龙椅上,一派天真,“这驿站是归哪里管来着?”
身旁苏锦就低声回答:“回陛下,驿站设立之初,便是为了及时传递军报,不至延误,因而也是兵部管理。”
“哦,这样。”她扬声就冲倪雪鸿道,“倪大人,你该回去好好查查呀,怎么兵部自己的人,误了兵部自己的事,连大将军送回来的书信,都能丢它个十回八回,这要是额卓部真与我们力战,有什么要紧的军情,岂不要误了大事了?”
倪雪鸿众目睽睽下,闹了个大红脸,连连告罪,发誓回去后必将细查整顿,绝无下次。
自然,朝中明白些的人都是看得懂的,这就是她与恭王同气连枝,欺上瞒下,没想到今日猝不及防落下一块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了。
众人望着龙椅边静静陪着的苏锦,都在心里暗自咋舌。
这位苏大人,以男子之身,做到帝师之位,果然是手段非凡,他身边的小陛下能懂得什么?必是他私自与天机军传信,暗中调兵回朝。
这样的手段与胆魄,既叫人敬佩,更多的却是畏惧。
这一次朝上下来,楚滢心情大好。
上辈子,她早已经是手腕纯熟,恩威并济的帝王了,自从恭王事败自裁后,朝中再无乱党,偶有三两只虾不大安分,也被她给收拾服帖了,今生回来装单纯无能的小皇帝,每回都装得她一肚子憋屈。
今天难得地给了别人气受,她只觉得这是她重生以来,上得最舒坦的一个朝。
而那边,叶连昭在朝上那么刚直无惧的一个人,面对苏锦时倒格外客气。
“还要多谢苏大人和陛下,愿意传信与臣一叙,这才能将天机军带回洛州,从战事中解脱。”他道,“被那群孙子瞒得,在前线苦守,数年不见家人,边疆又苦寒,当真是将士可怜。”
苏锦也没有与他绕圈子,坦诚相告:“恭王不善,臣担心他日要生变故。若果真如此,到时或许还要请大将军帮忙。”
“哎,苏大人言重了。”叶连昭坐直了几分,“臣是大楚的将领,为朝廷抛头颅洒热血,也是本分。”
楚滢收敛着她前世攒的本事,只装傻,笑眯眯道:“谢谢大将军。”
叶连昭这个人,她也很熟。
他是将门虎子,世代忠良,轮到他这一代呢,其实并没有什么迫不得已,替母从军的戏码,实是他自己愿意上战场,按他的话说就是:“多少男儿想像女子一样建功立业,还没有机会,我都生在将门了,总不能白白浪费了机会,活成一个废人。”
他家倒也开通,并不如何阻拦,于是这位出身将门的小公子,就提剑上马,投身从军了。
要不说,有些人就是命中注定该做什么呢,他的确天分极佳,除去家世背景之外,自己也是有真本事,勇武有谋,所以年纪轻轻的,就当上将军了。
说实话,楚滢挺佩服他。
作为同样被人背后指点,因行事超乎寻常男子而颇受诟病的人,他对苏锦很有一些惺惺相惜的意思,前世里,他们认识得不如现在这样早,但他对苏锦已经很仗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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