计划既已敲定,总要拟个日期。

许晏那边随时都行,匡斌早已是迫不及待。

奈何姜佛桑身为女眷,出行多有不便。

“先前外出,君姑已多有不悦,只怕短时间内不会允我再次……”

“这倒也不难。”许晏想起晚间母亲提到去永宁寺听经一事,“再过几日便是佛诞,就定在永宁寺罢。”

姜佛桑凝眉,微露迟疑:“佛门之地,岂容亵渎?且那日人多眼杂……”

许晏早已投了长生教,才不会管亵渎不亵渎。

“人多何惧?多才好浑水摸鱼。人少时,你去何处都有阿母安排的人跟着,言谈举止皆在旁人眼皮子底下,如何才能成事?”

姜佛桑顿了顿,微笑颔首:“郎君说的是。”

许晏走后,姜佛桑跪坐于妆台前,继续梳理满头青丝。

铜镜中映出一张细眉秀眸的脸,眉眼间还缭绕一团稚气,却已然窥见几分少女的韵致。

拿着玉梳的手停下,她歪头端详着。

这张脸分明是她的,却又透着些许陌生。大抵是习惯了那张恶鬼般的面容,再面对十五岁的自己,总有些不适应。

十五岁,多好的年纪,本该是一朵被呵护的春花,亦或父母捧于掌心的珍宝,如今却要独自一人面对风霜刀剑严相逼了。

姜佛桑放下玉梳,打开妆台里侧的木匣,取出臧氏给她的那个瓷盒,素手轻抚其上。

“一片慈母之心,怎好辜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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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年四月初八是佛诞日,对佛家而言这是个极重要的节日,要举办很盛大的仪式。

是日,信徒云集。男女老幼沐浴更衣,来到佛门寺院,争舍钱财,放生布施,以祈福灭罪。更有善男信女煮盐豆于路,邀生人品尝,以结善缘。

臧太夫人甚少出门,但皇后的邀约却不能不赴。用过朝食不久,便带着阖府女眷登上马车前往永宁寺。

沿途幡幢铙吹,百戏毕集,四方来客,摩肩接踵,进香拜佛者数以万计。

目之所及,各大寺观皆人山人海。

唯有永宁寺例外,因为皇后要驾临,寺中提早封山清了场。

连皇后要与民同乐,提前知会,不许做出扰民之举。知客僧却不敢大意,仅象征性放了一批人进来,既保证贵眷们有民可瞧,又不至于拥挤生事。

“晏儿渴了不曾?饿了不曾?”

一路上,臧氏谴人不知问了几回。

按说连皇后邀请的是女眷,许晏本不该来,但臧氏素来娇惯他,他缠着要去,自是无有不依的。

姜佛桑这个新妇理当与夫同乘,臧氏嘱她好生服侍着,如此还生怕屈了爱子,车内点心茶水尽备齐了。

殊不知两人根本对坐无言。

许晏是浑身透着不自在,姜佛桑则泰然自若得多,甚至亲手烹茶斟与他喝。

恰逢许晏有些口渴,不疑有它,接过一饮而尽。

空杯递还的时候,姜佛桑垂下眼睫,唇角轻勾。

“怎还未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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