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一遍遍重复一句话的软糯小奶音中逐渐清醒过来,手揉揉眼睛:“许晓安,你别坐我身上,重死啦。”
她跟小孩儿说话,音调很自然变得跟他一样绵柔稚嫩。
“你快起来,睡得和猪一样。”
许晓安是她堂弟,二叔家唯一的儿子。今年刚满五岁,还没上小学,在幼儿园里上大班。完全继承了许家人的大眼睛,白皮肤,瓜子脸,下巴小小尖尖,但他还太小,两颊的婴儿肥严重,瓜子就变成西瓜子,可可爱爱。
别看长得跟奶团子一样无害乖巧,皮起来吓人,像有多动症加多言症一样,根本待不住。
许甄坐起来,捏捏他的肉脸,手感简直不要太好,又滑又软:“你一个人来的?”
“我妈妈送我来的啊。”
“你妈呢?”
“回家了。”
许甄:“……”
日常性串门是亲戚间都会有的但日常性借住就真的很不日常了。
这么不正常的事,二叔一家人是经常干的。主要是许晓安特喜欢她这个堂姐,两家人住得也超级近,关心也不是一般的亲密。
所以,许晓安借住事件,在她这里是正常的日常,发生频率大约为一个季度一次,持续时间估摸为一次七天。
一来,一住最少七天。
许甄呆呆坐着,头靠墙,瞄了几眼在玩她床单上的熊图案的许晓安。
唉声叹气地喃喃:“二叔是不是不知道我高三啊……”
她想想还在南半球旅游的许妈许爸,觉得,不晓得她高三的人,仿佛不止二叔。
不知道该说是他们对她太信任,还是该说他们心大。
“你妈就把你放下就走了?”
“没有啊,她把我交给保姆妈妈然后,才走的。”
他说的应该是张妈。
许甄:“保姆妈妈还在吗?”
“在啊,她让我来叫你吃早饭,她要出门买菜拉~”
许甄拍了几下脸,让自己打起精神。她坐在梳妆台前整理了一下乱糟糟,洗漱过后牵着许晓安一路去了客厅,用餐桌前。
穿着围裙的张妈在洗锅,看见两人,热络又亲热:“两个小祖宗过来吃饭了。”
许甄给许晓安拉了椅子,让他安坐其上。
早饭是蔬菜粥和豆浆,还有几碟子小菜,看着可口,咸香味扑鼻而来。
许晓安坐在椅子上,两只小短腿半悬着不住得荡,不时好奇的环顾四周,像一只来到新地方的小兽。
他的专注力显然一点点都没有放在早餐上。
许甄看看他,知道让他吃饭估计又是拉锯战,她交代:“张妈,你先看着他,让他吃两口饭。我去叫叫小忌。”
“您一会儿要出门是吧?”
张妈:“嗯,家里没菜了,要不我把饭给他喂完再出去。”
许甄想了想:“没事,我来吧。”
她说完,上了楼梯。
二楼走廊处,拐角,她转身时,手下意识撑了一下墙沿,阻了点力,没让正好过这个拐弯的许忌和她,正面撞上。
“我正要去喊你呢。”
天气凉下来,他穿了一件纯黑的外套,敞开着,里面也是黑色。平常他都穿白,清俊干净。今天穿黑色,也不和他的气质违和,反而是有些冷清的酷和帅。
他垂着眼帘,唇色过分的浅。
许甄:“许忌,你说句话。”
让她听听嗓音,要是哑了,就有要感冒的嫌疑。
“许甄。”没头没脑的,不是打招呼,不是叫姐姐,而是她的名字。他唤的自然,仿佛他们是一点不差的同龄人。
许甄没在意内容,只听见他声线半哑。
她担忧地颦眉:“你嗓子哑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没感冒。”
是咳哑的。
许甄:“那你给我摸摸。”
她像从前一样半举着手,停住在他额前,五厘米远。他不应允,许甄就不敢落下。
他抬眸,看见她的手心,是如雪一样的白嫩。不是纯粹的白,皮肉下有青紫的细血管还有血气丰盈的人才会有的红晕,像一朵被晚霞烧上身的洁云。
她仰着面看他,驻候的眼眸很亮。
今时不同往日。
许忌抿抿唇,很轻地应:“嗯。”
就当补偿。
补偿还没下来,被一道清亮的奶音生生截断了。
“姐姐。”
许晓安手拿着一只小黄鸭,在张妈收拾厨房时,一溜烟蹿了过来。
他嬉笑着,扒拉着许甄的腿,激动地往上蹦了好几次。
许甄没有犹豫地把他抱了起来,手亲昵地环住他整个软软的身体,另一手托着屁股。
许晓安看见这空间里,还有一个他不熟识的异类,好奇又警戒地问:“他是谁。”
被cue到的许忌没应答,冷冷地看着他的手,撑在她上半身一个很微妙的地方,甚至因为质地绵软的关系,他的小手陷下去了一点。
许甄浅笑着,在许晓安耳边轻声说:“他是哥哥。”
孩童判断一个人的好坏,最直截了当的方式就是通过表情。所以,想和一个小朋友在最短时间里打好关系,只要冲着他笑一笑,他就会觉得你很好。
然而许忌没有笑。
许晓安歪头看了他一会儿,挨着许甄的耳朵,用奶奶的气音悄声说:“哥哥好吓人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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