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国画学了四年,从写意到山水,这是她比较擅长的,但是现在的纸面光滑,晕染不开,明显不适合画那些画,她只能画幅白描。

林秀先挤了些黑色颜料在调色盘里,加上水调成墨汁的浓稠样子,再用水粉的勾线笔蘸了一点墨,随便在纸上勾勒起来。

她擅长的白描只有两幅,一副孔雀图和一副仕女图,这是她打发时间用的,老师也说很死板,幸好这时候能拿得出手给人看,至少她画的时候年轻老师就看呆了。

“你、你是美术生吗?”对方结结巴巴地地问。

林秀顿了顿,然后说,“我是跟家里人学的,我爸爸以前在私塾念过书,写毛笔字很厉害。”

对方看她眼神充满了敬畏,“这还是家学渊源。”

结果等林秀在对方那里登记完成还有种不真实的感觉。她一个下岗过下半辈子的人,但是重来一次的时候,觉得重新找工作并不是自己以为的那么艰难。

但是在打开协议书时,林秀的情绪就抽回来了。

这位姓吴的年轻教师看起来青涩,但却很有混过社会的油滑,协议书上写着明天第一堂课要试训,因为她没有教师资格证,所以出事之后责任由她自负,周六周末上课,上一次课两块钱。

林秀在粮食厂工作的时候一个月工资七十块,现在这么算下来居然也挺多的,她毫不犹豫把协议签下来,然后要求对方提供上课的纸、笔、颜料等等:总不能上课还要她自己自备教具吧?

这么一弄完居然也快十一点,林秀不准备直接回家,就坐在学校的花坛外面接女儿,补习班的咨询老师居然还记得林秀,问她,“你找到工作没有?”

林秀微微一笑,“找到了,他们觉得我绘画功底不错,就说让我周六周末去上班。”

对方有些迟疑地看她。

林秀来不及思索她的表情是什么意思,就听见有人在身后喊她,她转过身一看,也和对方打了声招呼,“好巧,你也接孩子?”

这人正是曹珠妈妈,不过她今天比昨天开家长会的时候狼狈多了,穿了身有污渍的长袖裤子,头发梳成高马尾,背着个斜挎包。

林秀把她拉到树荫下面,又递了张纸巾示意她擦汗,“要不要喝水,我带了水瓶。”

曹珠妈妈随手拿纸巾擦着自己,气喘吁吁说,“今天周末生意好,要不是孩子他爸提醒,我都差点忘了接孩子的事情。”

看见林秀好奇看她,她不好意思解释,“我们家里是农村的,现在在城里做点卖水果的生意,就是小摊小贩,还是你们读书人厉害。”

难怪她每次都是给苹果。

林秀微微笑着,“有什么厉害不厉害的,我现在也下岗在家。”

曹珠妈妈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连忙补救,“没事,你们学历高找工作也快,我看见小学那边也在招长期家教呢。”

林秀摇摇头,“没事,没有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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