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就想先给老苏找条路子?”陈久霖调整了一下坐姿,左手食指、中指轻轻在桌面上叩击,“那你说一下你的思路,你要知道,承包的话,优先考虑的是厂子里的干部职工。”
终于说到正题了,苏小明振作了一下,答道:
“现在乡里的玩具厂生产设备老化,产品单一,销路不畅,早已经资不抵债,不会有人敢接下来的。”
前世郭二少他们因为一场意外铩羽而归,玩具厂最后的结果就是这样,因为苏小明说的这几个原因,彻底消失。剩下的厂房又接着做了木材加工厂,不几年后卖给了私人,后来推倒建了安置房,用于安置下山的山民。
“那你家接下来,就能让这厂子起死回生吗?”
这就为难了,正在措辞呢,郭二少就开口了:
“陈乡,这可是商业机密了,在这里不合适说的。”
感激地看了一眼郭二少,没说的,这个兄弟够意思。
“哈哈哈!”陈久霖笑了起来,“那咱们先吃饭,这一聊起来啊,菜都要冷了。”
是不是政治人物转换话题、掩饰尴尬的手段都是一串尬笑呢?不敢和老师较真,较真呢就输了。
把老朱叫过来,几个冷了的菜热了一下。陈久霖吃饭很慢,似乎一粒粒都细细嚼过,再慢慢咽下去。等大家都吃饱了,他才慢慢放下碗,对苏小明说道:
“玩具厂还是要先征求厂里的干部职工,是不是有承包的意向。十天后,如果确实内部没有人承包,那叫你爸来找我。”
听了陈久霖这句话,苏小明心里一颗大石头才落了地。这就妥了,接下去自己的想法就能一步步走下去了。
午饭过后,郭陈小俩口回招待所休息,大热的天也没了外出的兴致。他们带队的考察团还要就投资圆山的事情继续在细节上扯皮,大概还要待几天。
苏小明则搭了一辆拉竹子的货车回家,司机人不错,挥一下手就停下来搭上了他。一路上车子摇摇晃晃的,晃得苏小明昏昏欲睡。
接下来就要帮着家里抢收早稻、抢种晚稻了。一家就那么两亩地,三天下来应该就能忙完。
然后八月份最重要的事就是接手玩具厂,尽快整顿好,尽快生产。然后还得去一趟深城,找到那个东北大哥。
前世在黎村固执地守了五年,直到那里开始修建一个中型水电站,全村的男女老少都搬迁出山之后,苏小明才毅然辞职去了南方。第一站就是到的深城,进了一家小加工厂。
厂长就是那个东北大哥,叫洪军。具有东北汉子的体型和性格,熟悉了之后,洪军常常拉着苏小明喝酒。
酒也喝得简单,有时是一碟子花生米,有时候是一盘兰花豆。饿了,炒个河粉下酒的时候也不是没有。
男人的交情很多时候就是在一顿酒后就结下来的。当然,前提是双方先得有平等喝酒的机会。得益于陈老班的启蒙做得好,加上读了章城师范后,苏小明依然凭着兴趣继续深入自学了三年的外语。
所以,同时做了外贸的洪军的厂子,特别需要一个熟练掌握英语的员工,还得能陪着四处出差。
苏小明就是这样入了洪军的眼。
平时沉默寡言,做事踏踏实实,遇到外贸单子能准确把握客户的具体要求,从不出半点错。就这样,苏小明只用了半年,就成了洪军的左膀右臂。
有一回,洪军估计心里有事,一个平时绝不多喝的东北大汉,醉得一塌糊涂。
就对苏小明说,要不是91年7月的那次事故,自己延误了交货的期限,不仅没挣着钱,还赔了几百万。
还咬牙切齿地说,要不是那些坑货做下的龌龊事,让自己彻底失去了补上货物的机会,那么今天公司就绝对不是这样的规模。
最绝望的时候,兄弟啊,那个时候要是有人能给我补上货,我翻倍给他货款,一百万的货款我给他两百万、三百万,老子还是大赚啊!
说到这的时候,就哭啊,捶胸顿足的,把夜宵摊子的老板都给吓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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