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王家在东城开了七八家铺子,家大业大。街头那家富华绸缎庄便是他家的产业。”
顾怀南缓了缓,开始讲述起两家的恩怨。
是去年八月份,顾家酒泉迎来名商客。此人喝完顾家的泉花酿后大赞不已,当场便要跟顾澈订下五百坛泉花酿的订单。
后来一聊才知道,此人原是山西大同人,南来北往的做杂货生意,但主要是倒腾山西汾酒。今日喝完顾家的酒,知道此等杯中好物定有销路,于是便想做顾家的经销商。
宁舒闻言倒是不诧异,酒水生意自古以来便是我国的一大产业,商业链条清晰,到明清两代,负责经销酒水的商人更是遍布全国各地。
像是绍兴酒、汾酒的名气,便是被他们带起来的。
施耐庵就曾在《水浒传》中写过白胜卖酒一节,这就属于酒业最末端的分销商了。
顾澈闻言自然大喜,当时他已经彻底放弃了科考仕途,定下心来要将自己这祖传的酒楼给经营红火。而且顾怀南也到了该出嫁的年纪,但嫁妆还没置办。
可他却不敢轻易将这份生意接下来,一来,是他家酒窖里没有那么多的存货;二来,今年粮食歉收,人们吃饭都成问题,哪里来那么多粮食去酿酒。
他将顾虑告知了商人,商人却不以为意,还给顾澈想了个法子,这份订单,他可以找别人合伙完成。等把这荒年熬过去了,还是他两家合作。
而且他还愿意先付三百两的定金。
顾澈没有立即应允,而是先去找找哪家愿意合作,等找到了再签契约不迟,商人欣然同意。
之后,顾澈接连找了七八家相熟的酒楼去谈,但这生意太大,即使合作,也没人吃得下。
最后,顾澈不得已,去寻了朝阳门外最大的酒楼——鼎清饭庄。
这鼎清饭庄的掌柜同意了与顾澈一起吃下这桩生意,由顾澈负责把关酿酒,和出一部分资金,至于场地与粮食则由他们负责。
并约定事成之后,七三分账,他们七,顾澈三。
顾澈倒是没有异议,毕竟这桩生意他顶算只花了些功夫,出了几百两银子,酿酒的秘方还在他手上。
鼎清饭庄这事儿也算做的敞亮。
宁舒听到此处,开口问道:“这鼎清饭庄跟王家有没有关系?”
顾怀南没有否定也没有肯定,只是说:“王家在商人中间一向口碑不好,我爹爹找人合作时,也避着不跟他们打交道。”
宁舒点点头。
他心中知道,怎么会没有呢?顶多也只是明面儿上没关系。
自这馅饼儿从天上砸下来开始,顾澈就已经钻进别人的套里去了。
顾怀南接着讲。
之后,酒是酿出来了。但那商人却销匿了声迹,顾澈遍寻京城上下,都查无此人。
这时他才明白过来,是自己上当了!
屋漏偏逢连夜雨。
就在这时,那王家突然找了上来,说要顾澈结欠他家的货款。
顾澈大惑不解,他何时跟这王家扯上关系了。
他立刻前去鼎清饭庄询问,被人告知,说是当时与顾澈签契约时,鼎清饭庄柜中也无余钱,便向王家高价借了粮食,说等结了货款,别连本带利的还了。
并向顾澈出示了两家签订的契约,上面白纸黑字写得清楚,这鼎清饭庄,竟是以高于市价五倍价格向王家借的粮。
顾澈也不是个傻人,登时醒悟过来,自己是被这两家联手给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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